二楼费尔神父的书房内,这间平日的地方临时被我们征做了谈判厅,壁炉里柴火添得很旺,火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众人的表情一览无余。
“木伯,说罢,你恨我恨了这么久,甚至不惜伪装自己,你隐藏得这么深,到底是对我们家有何仇何怨?”
木伯抿了抿嘴角,抓着我的手依旧不放松,“何怨何仇?老爷怎么不问问,您自己做了什么?”
“木伯,不管老爷做了什么,我们都已经来了,咱们有话慢慢说,你先把阿昭放了。”母亲急道。
木伯看着母亲着急的样子,不由哂笑道:“还是太太心疼女儿,老爷就只想着顾全大局!不然的话,今天这里也没贺公子什么事了,顾少爷早可以抱得美人归!”
贺叔同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由笑道:“木伯,您这是挑拨谁呢?想离间我们的感情啊!”
顾少顷亦道:“木伯是觉得我们太大度,显得他自己小气了。”
“可不是,果然还是顾少爷更懂我。不外乎老奴要栽在你手里!”木伯咬牙切齿地说。
“不敢当,要不是少顷偶然发现当初韩妈的那把盘发银簪最后到了您的手里,险些也要被您的演技骗过去,说出来,木伯还是技高一筹啊!”顾少顷站在壁炉旁边,他的身体正好遮挡了父亲一半的身形,这也为之后木伯可能的出手增加了阻碍,因为如果他要袭击父亲,顾少顷必然会率先发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木伯的进攻。
我不知道他这样站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顾少顷斜椅在壁炉旁,一只手撑着腰,姿势很随意,语气,却并不随意。
“技高一筹?或许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更合适些。”一直不说话的二叔突然发话了,他这一说,连一旁的二婶婶都有些蠢蠢欲动,“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木伯,你就老老实实招了吧,我们刘家对你不薄,好吃好喝的供你吃,供你住,还让你养老,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竟然一个接一个的杀了我们的仆人,把刘家陷入丑闻当中?你说,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我……我……”
木伯看着二婶婶到处找东西的样子,眼里的笑容更甚,“二太太,我害得是大房,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我也是在替你出气呀,你不是一直被他们瞧不起吗?你心里不是早就等着看大房的笑话吗?此时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呢?大房倒霉了,你们二房不就扬眉吐气了吗?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怎么反而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呢?”
被木伯戳中心思,二婶婶原本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只见她脸涨得通红,说话也没了平日里的嚣张,“你……胡说些什么,木伯,你不老老实实招你的事就罢了,还来这里一个个挑拨我们亲戚间的关系,你居心何在?”
“居心么?当然是居心不良了,你们越乱,我就越高兴,我越高兴,二小姐也就越安全。所以,你们要不要让二小姐安全,全在你们要让我怎样高兴了?”
“你想怎样?”父亲与顾贺二人同时开口。
“啧啧,老奴果然是有好运。”木伯不以为意道。
“废话少说,木伯,半小时以后,陈探长的人可不归我们管,你有什么想说的,最后在这半小时内一齐说了,省得到时候没时间说。”贺叔同不耐道,他今天晚上已经够有耐性,依着他平日里的性子,木伯这样三番五次的威胁,他大概早开枪了。
谁知木伯并不在意,他只是将刚刚塞在我嘴里的白布取了出来,对着我说道:“二小姐,你说我把上次在牢里对你说的事再拿出来将一遍,大概两个小时才够,可是眼下这样多的人不明事理,我要是不说,他们也死不明白似的。不如……你来讲给他们听?如何?抓取重点就行。”
因为被堵了很久,木伯乍然拿出白布,我的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了一样,猛烈地咳了起来。
“二小姐不愿意?看来是二小姐也讲不出口,是呀,自己的父亲害了人,害得,还是自己的亲祖母,任谁也是不敢相信的吧?”
“你胡说!”
我终于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那声音好比一歀被酿造了很久的咸菜,干涩得久了,连冒出的盐都是苦涩的。除了能说他是胡说?我还能说什么呢?
“哎呀呀!”二婶婶终于又逮到了机会,“木伯你刚刚说了什么?害了人?大伯害了老太太?老太太不是自然病死的吗?”她说的矜持又兴奋,完全没有听到事情都骤然惊慌,也没有意料之中的不可思议,她只是在眼里闪过一抹发现新大陆的可喜可贺,然后又故意拖长了尾音,好让屋里的每个人听的更清楚。
“木伯,做人要讲证据,你是我们家的老人了,你……怎么能信口雌黄呢?老爷他……怎么会害老太太,你从哪里听到这些大不敬的混账话?”母亲忍无可忍,一边是在说木伯,也是在警告二婶婶说话注意分寸。
“证据?老奴就是证据!老太太死了四年,你看看家里这两年出过的事,哪一件,不是报应?不然为什么老太太在时好好一个翰林刘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分了家不说,三老爷也早早去了。不是他刘庆松干了缺德事,刘家怎会遇到如此境地?”木伯越说越激动,底着我脑门的手也越发越近。
“我做了什么缺德事?庆松自己竟不知?难道木伯比我还清楚?”父亲问。
“清楚,老奴当然是一清二楚,不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