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珂?你怎么回来了?”我惊喜的回头,童世珂一身黑色西服,清清爽爽的立在红格子细麻布的餐桌旁,冲着我点头微笑。
“大哥和嫂子新婚,我能不回来嘛?倒是你,怎么几年不见,变得安静娴淑了?”
我被他戏嘘,也不恼火,反而很自然的点头:“是啊,如今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哦?刘二小姐洗心革面,那我们这些从小的玩伴可真是三生有幸能见到这一天。”
“对你来说确实是三生有幸。”
“喂喂,刘罕昭,刚刚夸你一句就原形毕露了,多年不见就是这样迎接老朋友吗?”
“不好意思纠正一下,现在我是在你家做客,难道今日宴会的主家成了我们刘府不成?”我低头,忍不住扯着嘴角自己先笑了起来。
世珂听了,指着我脑门摇头叹道:“你啊,还和小时候一样伶牙俐齿的。”
我回:“彼此彼此。”
说着,两人都想起小时候一起淘气着做坏事,我嫌弃他笨手笨脚,他嫌弃我叽叽喳喳,经常一件事情还没开始捣蛋,我们已互相嫌弃着斗了半天嘴,这样想着,不由相视着笑了起来。那样的日子,还真是一去不复返,后来世珂被家里送去了东洋学习医术,直到今日才又叫我遇到:“这次回来还走吗?”
他笑答:“我走了,你还会哭鼻子不是?”
我骂道:“童世珂,你又皮痒了?”
“哈哈哈哈,如今你可打不过我。”他说着,收起笑脸,一本正经起来:“大哥为我在爹娘身前尽孝这么多年,也该我回来了。他和嫂子马上去欧洲,你知道吧?”
我点头,海朱和世舫早先已告诉我,婚后他们会去欧洲留学,这一走,还不知何时再见,所以眼前我既高兴他们结婚,又为即将到来的分别难过。
约翰端着一叠五彩碎花盘子来到我跟前,红红的脸上满是兴奋:“姐姐,今日的宴会好好玩,海朱姐姐好漂亮啊。”
我抬手摸摸他的头,笑道:“是吗?那你以后还要跟着father继续做神父吗?”
世珂瞠目结舌,显然没想到我竟这样教小孩子:“刘罕昭,你这话被费尔神父听到就完了!”
我嘻嘻笑:“咋办,被他听到我有亵渎上帝的意思了?”
约翰放下手里的餐盘,拿起旁边的刀叉道:“武堂的师父刚教了功夫,我正想给姐姐展示一番。”
“好好,我没听到,阿昭你是说今天的天气很好吗?我也这么认为。”童世珂从善如流。
“约翰,这是你世舫哥哥的亲弟弟,来,叫世珂哥哥。”
童世珂又不乐意了:“阿昭,为什么还要加一个‘亲’字,难道我是抱来的吗?”
我不欲搭理他,揽起一旁的约翰继续说:“以后世舫哥哥和海朱姐姐走了后,阿昭姐姐可能会不得空看你,你把这位哥哥哄好后,以后傍着他也是一样的。”
童世珂嗷嗷叫:“刘罕昭你怎么这样教孩子?”
约翰比我懂事,立即笑mī_mī地露出一口白牙,“世珂哥哥好。”
“我们john真乖,奖励你一个火腿。”
我随手拿起桌边一块火腿,夹进了约翰刚刚端来的盘子里。童世珂嘴角抽搐,显然被我们二人狗腿的举动惊得不行。
“阿昭,看来我刚刚说错了话,你哪里是安静娴淑了,分明还是一个黑山老妖,连孩子都不放过啊。”
我笑得荡气回肠,上一次捉弄人,好像还是半年前在秦淮遇着顾少顷那次。
留声机的音乐渐渐停了,女人们由男士牵着从舞场退了下来,纷纷走到自助桌前拿起了餐具吃糕点,长桌旁的人立即多了起来。我和世舫约翰避到一旁花棚搭起的帐子下,等着新一轮舞会的开始。
这时有司仪走到草地中心,对着在场诸人讲起了话:
“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今日大家欢聚一堂来参加童世舫先生与吴海朱小姐的新式婚礼,我们都知道,童先生与吴小姐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如今两人喜结连理,婚后更是要双双赴德国留学,所以今日童老太爷特命我为两位新人送上祝福,更为童家向吴老爷和太太表示感谢,感谢你们将掌上明珠交给童家,感谢你们养了这样一位好女儿。现在,请大家举杯,为我们的一对新人送上深深的祝福!chee!”
众人同时端起手边的酒水,举杯……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不远处的姐姐眼前一片模糊,有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划过,清清楚楚地滴入了绿色的草丛中,一去不返,正如那年的傅成韵……
换了礼服的海朱挽着世舫的手向花棚这边走来,海朱看到我连忙甩开挽着世舫的手扑了过来:“阿昭,你怎么在这里,叫我好找。一会儿舞会完了扔捧花,你可得站进点儿。世珂也在啊,刚刚母亲还唠叨你去哪了,原来是和阿昭在一起呀,你一会可看着点儿她,别叫她躲远了。”
“嫂子,您又不是不知道阿昭,这苦差事我可做不来,别回头我刚回来就被她打了,可没脸见人了。这些年在东洋,我可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绝不能叫阿昭毁了形象。”
“你听听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世舫道。
“大哥,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这不是不和逻辑吗?”世珂撇嘴。
“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要吐也是狗牙……”我抿唇接口。
“哈哈哈哈……”
“你们仨如今合起伙来欺负我。”
“欺负不了几回了,我们后日就走。”世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