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一天她跟赵平请了半天的假,我今儿得出厂一趟,去看个老战友,她那边孩子多日子还不定怎么样呢。
赵平见她手里拎着一大捆子红薯藤,就了然的点头:是,去瞧瞧吧。
然后范云清直接去了安宝贵家,今儿不是周末,安宝贵肯定不在。不过党春华肯定在!她在少年宫上班呢。孩子们连学校都只去半天,谁还有精力往少年宫跑。
这个时候,正好是早上,这家的孩子肯定也在学校。家里只有党春华一个人,这是再好没有的事了。
敲了门,就等在外面。
党春华带着笑开门,看见范云清来了脸上就僵硬了一瞬:你怎么来你这么来之前不打声招呼,叫老安在家里等着多好
范云清笑着将红薯藤拎起来:今早才摘下的,挺新鲜的。想着给你们送来。
这东西别人家稀罕,党春华是不稀罕的。老安又高升了,供应不错,一家人不至于到吃不饱的程度。
但她还是热情的接过来,又请人进来,把桌上的甜瓜往前推了推:你尝尝,今年天旱,庄稼不好,但是这瓜却甜,熟的还早,就是个头都不大。
范云清看着桌上绿里偷着白的甜瓜,伸手拿了,却又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嫂子,我能带回去不?我大闺女又有身子了,这孩子最近有点害口
她的脸有些泛红,这辈子没做过这种主动跟人家要吃的的事。
党春华愣了一下,低头掩饰了眼里那一抹鄙夷,这才笑道:家里还有我家孩子都不怎么爱吃我瞧着有几个不太熟你要是不嫌弃,就都拿去
不太熟的给我吗?
可以!
范云清心里几乎是咬牙切齿,这是有意对自己说话带刺了。
她笑着应了,就道:也不怕嫂子笑话,这孩子从肚子里蹦出来,那就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别人心疼不心疼的,当妈的总得心疼。我家那闺女都是两孩子的妈了,肚子里这个都是第三个了,可我这当妈的,还是不能放心。一看见她怀着孩子还吃不好,我的心啊,就跟针扎似的。我不是那心狠的妈,只想着自己吃饱穿暖,不想着孩子到底是死是活说着,就对党春华笑了笑,你说是吧?嫂子。
这话叫党春华的脸一瞬间就白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范云清盯着她扬起嘴角,有些人说我心狠,说我这人啊,有些不择手段。可我再不择手段,也还算有底线。我就是再苦再难,至少我不会丢弃孩子不管
别说了!党春华有些坐立难安,咬着嘴唇道:我们的供给,也是有限的。少了多少,少了什么,老安回来是要问的。这一问什么都瞒不住了。要不是这样,我分出一半给你又如何
嫂子想哪去了?范云清一脸你误解我的样子,我怎么能要你们的口粮呢?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金条塞过去:这些,嫂子收着我想拿它换粮食
党春华意外的看向范云清:这是什么意思?
嫂子,你心里不安稳,说到底,是因为你所有的一切都得靠着老安。范云清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可我为啥就能不靠男人呢?因为她的手指点了点金条,因为我有它。它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放在我手里这就是坏东西,我得藏着掖着,不能叫人现。可在你和老安手里,这说不得就是好东西。这东西谁不喜欢?托人办事用的到呢。当然了,有些人不收它,但还是有人愿意收它的。只要找对门路,老安还能再往上走两步。而我呢?要的也不多。就是一家老小的口粮想来,这个就是不通过老安,以嫂子的本事,也能给我解决吧。别的地方没粮食,这农场我不信也没粮食。他们怎么不得留够七八千斤的种子粮。这种子可都有富裕的。我不多要,不管是什么粮食,给我三千斤就好。
一根金条,在黑市也就换这么多了。
这个价钱是公道的。
党春华就道:在外面找人不是也能买来。为什么偏偏找我?
安全啊!范云清笑了笑:就算此刻有人闯进来,你说的清这金条是你的还是我的?我出身不好,你的出身也经不起细究。咱们俩同舟共济,我出钱,你出力,连着手,把日子过好,不就行了。
党春华摇头:老安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不叫老安知道对嫂子来说难吗?范云清笑道:下面想巴结老安的人多了去了,我就不信,你所有的礼都不收?
说着,就看了看桌上的甜瓜。这东西肯定不在供应之中的。
党春华的眼神有些飘忽:我要想想
那你慢慢想。范云清起身,我去找别人也行
别!党春华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下不为例。这事坚决不能叫老安知道。
当然!范云清点头,我这人,嘴紧。
党春华明白,这不光是说会瞒着老安这事,还会瞒着老安关于破军的事。
一想起那孩子,她的心又颤了颤:我会想办法多弄点吃的你要是还能见到他帮我接济一下
范云清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说了一声:好!之后,就又低声跟党春华耳语了一番。
这些事,当真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林雨桐知道的时候,是家门被敲响,但是门口莫名其妙的多了两袋子粮食的时候。
她开了门,外面没人。
追出去两步,巷子里空空荡荡的。
等她把袋子拎进去关了门,就从门缝里朝外看。
果然,不大功夫就见个人影从红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