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窃以为涉及高门豪族、官宦人家的相关新闻,无论是好是坏,均不宜见报,否则恐给晨报招惹麻烦……”
“这也未免太谨慎了……举一例子,若哪家豪奴在街头纵马,致路人受伤,此等新闻也报不得?”
“这还罢了,若是哪家得朝廷恩宠,升官进爵,也报不得?”
“自是报不得……诸位想想,晦气事儿不用说,对方直接便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喜庆事儿呢,也是麻烦,凡是这些人家,皆有各种派系各种对头,某个人家的喜事见了报,便会有人不痛快,暗恼咱们晨报也说不得……常言道,祸从口出,宣之报纸,自然更甚于之,既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啊……”
如同往常一样,约莫辰正时分,贾玮东城私宅一进宅院的堂屋内,一大帮人已开始展开热烈的议题讨论,今日的议题仍是报纸的尺度问题,一连三四天讨论下来,仍不断有新的意见被挖掘。
贾玮照例极少发言,只是静静听取各种意见,面容沉静,若有所思,偶尔在一本小册子上记录一下,坐在他身边的紫玉视线划过来划过去,好奇而又兴奋。
紫玉此番过来,自是应贾玮之邀,原来她是打算次日就来的,但终究少女心态,略略矜持之下,到了三天后的今天,才终于迫不及待地前来,在门房呆了片刻,随后就被贾玮接了进去,一路上彼此交谈,听贾玮提及议事的情形,便想听听,于是最终跟着进入议事房,坐在贾玮身边旁听。
她的到来,理所当然地吸引了众人目光,随即贾玮介绍说是镇国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在座的一些人听说过高婕的事迹,印象中,这位长公主显然特立独行,那么她的贴身侍女毫无顾忌地旁听一众男子议事,也是不足为奇,因而倒也释然,另一些人对高婕的事迹并不清楚,紫玉此举,他们未免惊诧,但无论如何,在座诸人,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后,又望到她同贾玮间亲密的情状,所产生的联想不言而喻,无非是贾玮这样一个世家子弟,背景果然深厚,当然,东家背景深厚,他们也是与有荣焉。
“林主事,你听了这么久了,也说说看。”
众人商讨辩论一阵,这时稍稍止歇,说的口干舌燥的几位拿起茶盏喝茶,贾玮则微笑指了指坐在边上的林永福说道。
“二爷……让小人说?”林永福不禁愣了愣。
“我早说过了,这里没有二爷,也没有小人,”贾玮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皱,随后便是笑容温和,“虽说你是我家人,但如今你当了报社的主事,家中的称呼不可带进来……恩,我让你来此参与议事,当然不光是听听而已,有想法尽可说出来。”
“是……社长,在下怕说得不对……在座的都是读书人,在下见识粗浅……”
“怕什么怕,不过是议事而已,哪有对错之分,讲出来,大家参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见林永福有些局促,贾玮鼓励地说道。
昨日,养了两天伤的林永福过来找他,他当即就给了对方一个主事的职差,这个主事是发行部的主事,原本是留给贾芸的q拒,这个人选便悬而未决,不过报纸真正办出来还有一段时间,他也不急,一面筹备,一面慢慢留意,除此之外,也有另外的打算,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人选,时间差不多,便也向外招聘,谁知无意间竟发现了林永福此人,毋庸置疑,是块搞销售的料,并且比起贾芸,似乎还更有天份,此外,林永福是他家人,忠诚可靠不用说,因此二者联系起来,令他相当满意。
当然,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李云打了二十棍的基础上,又额外罚了林永福一两银子。
护院的操训,在他心中,由于事关未来一些隐约的事情,份量颇重,加倍严厉的罚银之举,是想给全体护院一个印象,操训不可轻忽,哪怕像林永福这样被委以重要职差,也不能抵消过错。
“……在下认为,涉及高门豪族、官宦人家的相关新闻,市井之人津津乐道,尤其是婚嫁之事,谁家的公子娶了谁家的千金,谁家的千金嫁了谁家的公子,聘礼如何,嫁妆如何,摆了多少席面,来了怎样的嘉宾,等等,最易成为市井谈资,若是见报,咱们晨报,无疑更吸引人……这等婚嫁之事,在下觉得,即便见报,也未必会招惹来什么麻烦,咱们不报这些人家的其他事儿,报报这个,岂不是好?”
得到贾玮的鼓励,林永福略略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他虽非正经读书人,却也读过几本书,更兼混迹市井,头脑灵活,丢掉一时的紧张局促后,这番话说出来,头头是道,很有几分道理。
昨日他去见贾玮时,贾玮一开口就让他当报业发行部的主事,说是重要职差,他当场便惊呆了,一番了解之后,他心情激荡地回去,躺到床上反反复复地想着此事,今日刚吃罢早饭,又被贾玮叫过来,参与议事,而以往的此刻,他必然在操训,身份的转换,如此突然,眼下坐在此处,真让他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林主事说得很不错……婚嫁方面的报道,完全可以考虑……”贾玮颇为嘉许地冲林永福点点头,他让其参与议事,也正是要这种启发和补充,林永福天生对市场的嗅觉,孔立这些人是比不上的。
说起来,对于林永福的发行部主事一职,贾玮并不赋于更多职责,眼下参与议事,提供意见,只是暂时,将来发行部运转起来,林永福不可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