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口说这番话,袭人几个都知道错怪贾玮了,而且彩霞既当不成通房了,她们也没什么可气的了。
于是她们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反而微笑起来,只当是一当闹剧。
只是她们有一点不大明白,贾玮为何要收下彩霞,他口中“父赐,子不敢辞”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她们自然是不大信的。
想来想去,可能是贾玮刚受老爷认可,不愿为这等小事,当场拂逆老爷的意思,省得老爷不悦。
但过两日,再跟老爷解释就不一样了。
贾玮自己不是也说了,以“读书要紧,不宜过早通房纳妾”的理由,向老爷说明。
对于贾玮对彩霞的安排,她们也深以为然,另一方面也觉得,贾玮对一个外院的丫鬟尚且考虑周到,何况将来对她们,这样想着,皆有一种非常安定的感觉,在心中萦绕。
“二爷,小婢听你的。”
这时彩霞在沉默了片刻后,咬着嘴唇,轻轻说道。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既已至此,她也无话可说。
一来,贾玮和她无任何情分可言,贾玮并不喜欢她,二来,他多少也要考虑到贴身丫鬟的感受,因此,她一开始就不看好此事,是对的。
好在,贾玮他心肠倒也不坏,还替她考虑了不少。
想到他说的,“过两年禀明老爷太太,开恩放你回家”这话,她倒是颇为向往。
一般而言,像她们这种丫鬟,到一定岁数,或放回家,或指与人,指与人的较多,放回家的较少。
指与人,对方一般是府中的男仆,是俊是丑,是老是少,是好是坏,全凭主人说了算;而放回家,和老子娘团聚,再由老子娘做主,嫁一户人家,就不大相同了,好歹是亲生爹娘,多少会留心对方人品和家境。
当然,在她心中,最好的归宿还是希望能在府中,攀上高枝,比如做贾环妾室。
不过,正如贾玮所言,王夫人的院子,她是回不去了。
并且,在这种已被赏赐给贾玮的情形下,想同贾环好,也成泡影了。
一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该恨贾玮好,还是该感激他好。
甚至,她心中还多了一丝后悔,早知道贾玮变得如此出色,往日怎么也得笑迎三分,也许他念着此情分,就收了她做通房。
但后悔药终究没有,她也不得不听从贾玮这样的安排。
于是,她吐出这句话后,也不免幽怨地看了贾玮一眼。
贾玮只当没看到,心想,你自然不知你日后的悲惨人生,若是知道,你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对于彩霞,他其实只是顺手拉她一把,不愿在这上头纠结什么,便点点头道,“既是全凭我做主,那就好。”向袭人道,“你给她在院中安顿一下。”
袭人等人跟彩霞也没私怨,只不过彩霞触动了她们的利益,她们才想着还击,眼下,此事并无发生,她们也就全都释然。
袭人听得贾玮吩咐,就将彩霞领到上屋去,指给她一间房间,又让外头的粗使丫头,进来帮着收拾一番。
一切妥当后,袭人几个坐在炕沿,同彩霞说起话儿来。
彩霞虽是满腹心思,但她知道,若要在这院中长久呆下去,决不能得罪了这些人,也便打叠起精神来,同她们说笑了几句。
其实袭人几个也只是略应酬几句,不使她冷落的意思,说了一阵,也就离开房间,让她一人好生呆着。
她们回到外头大屋子,做针线的仍做针线,抹叶子牌照旧抹叶子牌。
贾玮自己一人,到了书房取了一本佛藏,在案前看着。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有婆子从园外过来,说是老太太让他过去。
贾玮不用想,也知道是老太太听了母亲和凤姐的话儿,高兴了,唤他过去。他出去瞅瞅自鸣钟,这个时辰过去,在那里大家热闹一阵,也到用晚餐的时辰了,倒是省事。
想着,他便仍旧唤上秋纹碧痕俩个,随那婆子,一同出园,去贾母院子。
果然贾母相当高兴,一见面就赏赐了许多东西,连秋纹和碧痕俩个也跟着沾光,赏了两身新衣裳不说,还各得了一个玉镯子。
秋纹碧痕往日哪见过这等恩典,简直是喜出望外。
尤其是秋纹,那种兴奋藏也藏不住,几乎要笑出声来。
担心她失仪,贾玮站在她背后,在她腰臀上轻轻一碰,她这才醒悟过来,控制住了激动情绪。
不过,贾玮却并不怪她,秋纹这人虽然眼皮子浅,行事略有些张狂,但对他是很忠心的。
更何况,秋纹同他的关系相当密切,她和碧痕俩个都是负责他洗漱这方面的,自然也包括帮他洗澡,不免有些肌肤之亲,他对她们而言,可说没有任何身体上的隐私了。
贾玮一向对自己身边人都很宽容,尤其关系亲近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自也不例外。
一点小错小过失的,或是性格上的小毛病,他完全可以包容,哪个人没一点瑕疵?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此是至理名言,太挑剔的上位者,根本没有忠心的下属的。
很快,前来用餐的园子里的姐妹们都来了,一大堆管事的媳妇及丫鬟们也都候在了门外。
在贾母、王夫人和凤姐的口中,她们皆得知贾玮再次露脸的事儿,而且此次完全不同上次,上次是由于学业进步受到父亲的嘉许,而这次,却是助了父亲一臂之力,且是公务上的难题,可说是展示了处理复杂事情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