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杨天风也不想拼命发起猛攻。一来是鬼子司令部的防御工事比较坚固,特别是大门处有碉堡、沙包工事,后面还有坦克和装甲车,想硬啃下来,不仅伤亡惨重,且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其次是枪炮声正向这边靠近,另两路突击部队显然占了上风,正步步向前推进,把部队留在这里,很可能遭到败退的鬼子从后面的打击。
而且,鬼子司令部的大门不仅守卫森严,而且周围数百米内的民房全部被拆除。部队若要进攻,就要暴露在无遮无挡的开阔地内,不仅将伤亡惨重,射程只有两百多米的轰天炮也无法抵近轰击。
分析、判断有临时的因素,也有事前仔细研究的成果。杨天风曾认真研究过鬼子司令部的布防情况,发现其范围很大,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很难处处设防。而避开大门,绕行西侧,从高大的围墙和电网下手,很可能就是达成突破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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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战阵的前田冶,曾经深入到枪林弹雨的战线前沿,领略过各种险情,唯独被敌人打到指挥部来的滋味还是第一次品尝。
随着各部的报告纷纷而来,前田冶等军官终于意识到了局势的严重性。从宋门突入城中的不是小股部队,而是足有数千人的凶悍之师。再有南关、火车站的激战,敌人动员的兵力竟可能上万人,这是前田冶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两个鬼子差不多脚跟脚赶来,向前田治汇报着现下的战况。在西大街拦截敌军的计划已经失败,坦克被击毁三辆,装甲车五辆,近三百蝗军损失惨重,正在步步后退,步步阻击。但敌人依仗兵力优势,正在分兵展开迂回绕袭,很快便会打到司令部门前。
固守待变,还是突围?前田冶紧皱着眉头,但只是一瞬间便把突围的念头甩开,丢失开封,即便逃出性命,也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这是作为一个武士绝对不能忍受的耻辱。严重的局势已不容许再有什么犹豫,继续现在的态势,只能让敌人各个击破。
前田冶断然下了决心,充血的眼睛盯着参谋说道:“发电兰考、封丘、荷泽、商丘,马上派兵增援开封;给城内各处守军下令,放弃防守,全部向指挥部集结;命令小野,放弃火车站,退守南关,抽调一个中队增援指挥部;命令司令部内所有人员,全部上阵,杀敌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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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敌报国,这在前田冶口中说出,实在是具有讽刺意味。而此时,在宋门,作战指挥部指挥官周遵时正在慷慨激昂地向着入城官兵,喊出这句在抗战时期令人热血沸腾的口号。
宋门一破,整个作战的重心便转向了这里,火车站、南关便成为了真正的佯攻。副指挥官孙政训留下指挥战斗,继续牵制敌人。周遵时则率六十五团的两个步兵营,再加炮兵、工兵各一个营,骑兵、通讯兵各一个连,绕道宋门,入城作战。
这样一来,相继入城作战的部队在人数已经达到了六千多人,绝对的压倒性优势。而没有了城垣这道难以攻破的防线,周遵时等人信心大增,认为全歼开封之敌已大有希望。
历史上的袭攻开封,混和师虽然兵力占优,甚至达到了十比一的程度,但却未能全部展开、四面围攻,发挥这个优势。这倒也不是策略错误,而是在装备、重火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担心分兵攻城,有被鬼子个个击破的危险。
现在则没有了这个顾虑,在城内巷战,兵力优势得到了最大的发挥。而短兵相接,在轻武器上,得到了加强的混和师并不逊于日军。
“一营绕曹门堵截,二十师骑兵连绕西门堵截,六十五团骑兵连绕北门堵截,不要让前田冶跑了。”周遵时觉得在大优的形势下,日军极可能要突围逃窜,信心爆涨之下,他竟然要尽可能地全歼敌人。
参谋长何贵时迅速传下命令,并由二营接防宋门,使后备团腾出手脚,携炮兵分兵两路,一路向北增援突击团,一部向南从背后袭攻南关。
“师座。”何贵时想得比较多,比较细,现在还不到中午,如果全力猛攻的话,在晚六时前完成作战任务是很有可能的,既然大大提前,他便想到了开封城中的百姓,“是不是派人通知城中百姓,为防鬼子报复,或疏散到乡村,或搬家渡河。如果现在行动,不到晚上,他们就能赶到指定渡口。”
周遵时想了想,点头道:“参谋长说得极是,我们打完就走,说不定真坑了城中百姓。嗯,马上派人通知。对了,再让百姓在家中做饭烧水,我们付钱,让拼杀的将士们能尽快恢复体力。”
“师座爱兵如子,想得周到。”何贵时叫过通讯兵,把命令传达下去。
“其实——”周遵时注目于城东北,那里枪炮声响得激烈,“宋门一破,突击团入城,大局便基本可定了。这个杨天风,奇思妙想,确实很有些门道。”
何贵时笑了笑,说道:“要说奇思妙想,确实是令人惊叹。能以千八的民团起家,连战连捷,踞有数县,当然也就不是无能之辈。可要论正面作战,估计他就没什么经验了。”
“可他年轻啊!”周遵时慨叹道:“现在已经是少将,以后怕是前途无量啊!”
“师座,难道你我都老了?”何贵时笑着调侃道:“他年轻气盛,咱们也正当壮年,岂能输给小辈?”
周遵时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却终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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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