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短防线,以便将有限的兵力集中起来继续苦撑?田中勤看了看天边,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鱼肚白已经消失,天不仅没有继续发亮,反倒黯淡了下去。秋风一阵阵地把树叶吹得簌簌作响,大团大团的乌云黑压压的飘来,正逐渐笼罩天空。
此时正值九月中旬,按照中国的雨带推移过程:三、四月份华南;五、六月份长江淮河流域;七、八、九月份就到了黄河流域(包括河南)和华北平原;十月份又急速南移。
按理说,这个时候下场雨再正常不过。但田中勤却知道,在这种阴雨天气,飞机将大受影响。倒不是绝对飞不了,但效能将大打折扣。
这可能是促使田中勤不得不收缩防线的最后决定因素,但很多被分割包围的鬼子已经无法后退,只能在优势兵力的猛攻下顽抗了。
趁着鬼子收缩防线,我军又凶猛地追杀一阵,方才暂时停止攻击,进行短暂的调整。
厚实的、暗黑色云层,如同无边无际的灰色幕布一样,低低地压在头顶上!雨点落了下来,先是稀疏,然后是密集,噼啪地落在满是尸体和鲜血、一片狼籍的战场上。
田中勤收缩了兵力,方圆已不足三公里,整个战场都在我军的120重迫和八二迫击炮的射程之下。
杨天风看了下手表,天色黯淡,却已经是上午八点二十分。经过数个小时的激战,在八十一师、骑一师、骑十四旅、郭蒋支队两万多人马的猛烈打击下,已经把敌人压缩到了相对狭小的区域,并使鬼子付出了近半的伤亡,胜利就在眼前了。
“雨后泥泞,已不适骑兵冲击,请骑一师整顿人马,前往路北警戒,并阻敌援军。”杨天风虽然是命令,但语气比较和缓,用的是请。
“集中炮火,以120重迫和八二迫击炮设立三个炮兵阵地,一个猛轰敌指挥部所在,另两个压制敌残余火炮;调集六零迫击炮,集中轰击,掩护部队发起进攻。”
“雨幕遮挡视线,集中飞雷炮,抵近轰击敌前沿阵地,打开缺口。”
“命令郭支队、蒋支队,组织大队规模的突击部队,待炮火轰击后,东西对攻,杀入敌纵深,实施分割包围。”
“请八十一师、骑十四旅于总攻开始后,在南北两个方向展开牵制进攻,使敌顾此失彼。”
“命令防空部队布设阵地,作好狙击敌机、掩护部队总攻的准备。”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在越下越大的雨中,各部队紧张地进行着准备工作。杨天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推开遮挡视线的雨帽,再次举起了望远镜。
……………
“给徐州发电,敌攻势猛烈,总兵力至少五倍于我……”田中勤一边说,一边频繁抬头望着远方,“现我军损失过半,弹药消耗殆尽,形势岌岌可危。”
十几分钟后,徐州传来了回电,一个鬼子参谋大声念道:“……各路援军正争相向你部靠拢,飞机业已冒雨起飞,你部必须坚守待援……”
各路援军?田中勤把目光移到地图上,方圆几十里之内,也只有陇海路北的定陶、曹县、成武县、单县的驻军能够就近赶来。但这些县城的驻军多不过五六百人,少的只有一个中队,即便倾巢而出,分散且不多的援军能够扭转战局吗?弄不好,恐怕也要落入敌人的包围,遭到惨重损失。
陇海路中断多处,这才是关键,使徐州即使能够拼凑出大队人马,也难以及时赶到这里。
田中勤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口述电文,“职于此役轻估敌情,虑事多有不周,措置亦复失当,致为敌所乘,谨此谢罪。现我军已被重重包围,必当拚死一战,属守武士之责,扬厉大和之魂,为天皇陛下效忠。”
遗言性质的电文,鬼子参谋记录完毕,面色沉重地转身离去。
寂静,除了零星的枪炮声。田中勤眯起眼睛,注视着外面茫茫的雨幕。这种反常的寂静背后,敌人正在紧张地调动、准备,要开始更猛烈的进攻吧!事已至此,不用再考虑别的选择,只有顽强地死守这一条路,他反倒觉得轻松起来。
轰!一声巨响,距离很近。站在用帆布临时搭起的指挥部内,似乎都能感到冲击波。
一颗颗红色信号弹从四面八方升起,总攻开始了,仿佛是这轰向敌指挥部的重迫击炮炮弹拉开的序幕。
炮弹一颗颗凌空飞起,又落在鬼子的阵地上,绽放出绚丽的烟火。不用望远镜,田中勤也看得清楚。
火光,不,应该说是火海。一片一片地燃烧起来,雨也阻挡不住炽烧鬼子的火焰。
烧夷弹!敌人也有这种武器,真是令人惊异。田中勤稳稳地站着,似乎在欣赏,又似乎在沉思。
哦,又是那种声音,象撕裂亚麻布,又象电锯。真是很厉害的家伙,无论是射速还是射程,帝国的九二式重机枪都不是对手。
轰,轰,轰……连续不停的巨震,隔着雨幕也有些耀眼的闪光。这是敌人类似重炮的劣质炮火,威力很大,但射程似乎是其最大缺点。
轰,轰,轰……更加密集的爆炸,威力不大,与手榴弹相近,但爆炸声令人分不出个数。这又是敌人的什么武器呢?田中勤琢磨着,伸手摸着下巴。
这是一个狡黠又凶狠的对手,田中勤叹了口气。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与很多中国将领交战过,但现在的敌人却给他一个完全不同的印象。比如现在,占据绝对兵力优势,却依然打得有条理、有章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