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叶枫不说话,只是眼眸深深地看着泰然。泰然也是瞳孔紧缩,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
嫣然看见谢真酬的目光扫向了这里,便从泰然手里拿过杯子,笑着说:“我酒量实在有限,仅此一杯,请小侯爷见谅。”说罢仰首喝下。
安叶枫哈哈一笑,也将杯中酒喝下,彬彬有礼地向嫣然一躬身,转身朝下一桌去了。
泰然紧抿嘴唇,眉毛跳动。安叶枫的种种fēng_liú丑闻,哪怕仅仅是敬酒,都是对嫣然的玷污,所以,他不愿意这种人与嫣然有一丁点儿接触。可惜,这种场合,他要顾忌的太多,嫣然终究还是喝了那杯酒。
嫣然在他身边悄悄提醒道:“哥哥,莫生气!”
泰然朝她一笑。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抬起头,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郭庭兰亭亭地站着,恭敬而腼腆地说:“太子殿下,请您喝了这杯酒。”
泰然站起,客气地道:“郡主,我今日酒已经多了,无法再喝。多谢!”
郭庭兰抬起眼睛大胆地盯着他的脸:“今日大家难得一聚,便是喝多了也是开心的,陛下也在这里看着,您怕什么呢?”
嫣然也心里也犯起了愁:今日表面君臣团聚,实则是各路冤家都聚头了。泰然老是这样拒绝别人,只怕不好。便从桌子下悄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衫。
泰然朝她望望,依然对郭庭兰客气而疏离地笑着,不肯变动分毫。
谢定然忽然站起来,谢靖然也几乎同时站起来:“长兄有事,弟弟服其劳。郡主姐姐,这杯酒我们代饮。”说罢,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孩子一起仰头将杯中****喝光了。
郭庭兰心中气恼,却不能不对两位小殿下表示感谢,也喝光了自己的酒。她脸色酡红,借着微微的酒意,并不走开,而是委屈地对泰然说:“太子殿下,您不接受我敬酒,连看都不看我,这是什么道理?我做不成太子妃了,难道连亲戚朋友都做不成吗?”说罢大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仿佛一碰就能掉下来。
泰然眼睛依旧直直地看着她身后那盏风中摇曳的宫灯,嘴唇抿成一条线。待她说完,转头招呼嫣然身后的云裳云霓:“扶郡主归坐!”
郭庭兰的眼泪终于“叭”地掉下来,一跺脚,自己走回了郭伯罕身边。
郭伯罕看见了这一幕,只能苦笑无言。她知道女儿的心思,自从陛下用郡主的封号打消了“太子妃”的念头之后,他便知道女儿没戏了。但是郭庭兰性子太倔,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肯放下这段心思。果然今日又碰钉子了。
之后季成功的儿子季轩季澜又敬了一轮酒。谢真酬吃不消久坐,便提前离席,安淑妃和宜妃相随而去。剩下的人更加热闹起来。安叶枫与季轩季澜猜起了拳,郭庭兰与静安妃在一边叽叽咕咕,泰然被喝得有点高的老首辅李正缠住了。嫣然觉得闷,便祝福云裳云霓看好两位小殿下,自己起身踱了出去,沿着洗心池慢慢地走着。
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她在一座廊桥的栏杆上坐下,洗心池中养了好些锦鲤,此刻虽然是夜里,但是灯光映着,它们依旧浮在水面嬉戏。嫣然看着有趣,玩心顿起,捡起小石子朝鱼群里一扔,锦鲤顿时四散逃窜,一转眼又挤在一起,嫣然又扔,它们又逃。忽然水中“咚”地一响,一颗很大的石块被扔了进去,不仅让锦鲤逃得更远了,嫣然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安叶枫在她身后站着。
嫣然叹气,手臂上仿佛又隐隐痛起来。因刚才只顾扔石子,她的袖管早已缩到了手臂,将里边的布巾露了出来。嫣然下意识地拉下袖子,不料安叶枫手快,竟然抓起了她的手臂,看着上边绑着的布巾,眼眸一沉,问:“受伤了?”
嫣然使劲一挣,将手臂从他手里挣出,皱着眉说:“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安叶枫深思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们兄妹果然手眼通天。”他默然了一瞬:“放心,以后不会了。”
嫣然站起来就往回走,说:“小侯爷,你把我当作三岁孩童了吧?这种话真的太幼稚了。”
“你站住!”他沉声喝道:“听着,明晚子时,御花园东南角的亭子里,你来见我。”
嫣然回首望着他:“好笑,你在和我说话吗?我为什么要答应?”
“因为我知道,你绝非谢真酬的女儿!”他声音里透着阴森寒意。
嫣然怒道:“安叶枫,你休要信口雌黄!”
安叶枫从夜色里向她慢慢逼近:“是你们一直在自欺欺人!谢泰然和你之间绝对不是亲兄妹关系,可笑天下人只以为他是爱妹护短,但我安小侯爷久历风月,岂会看不出问题?他看你的眼神,他对你说话的神情,无不证明他在爱着你。所以,倘若不是他的身世有问题,便是你有问题!”
嫣然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对手,他仅仅从泰然的言谈举止中就发现了问题。想想也是,一直以来,所有人对他们的亲热关系都是毫无疑心。她无法想像一旦安叶枫将自己的猜疑说出去,会在朝野内外引起怎样的波澜……他现在虽未确认他们中谁有问题,但嫣然岂能允许他胡乱怀疑泰然的血统。
摇了摇牙,她瞪着他说:“好吧,你狠!”
安叶枫嘴角浮现了一丝冷冷的笑,“明日子时,你一个人!”
嫣然飞快地跑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