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戌时一刻,陆离在太守府议事厅上坐着,等着两个少年来给他报告。

这一次谢冼竟然先于小石头而来,见了陆离还拱了拱手,叫道:“太尉。”

“嗯。”陆离微微颔首,指着旁边道:“王爷请坐,来人,上茶。”

“不了。”谢冼道,“既然来先了,便由本王先说说发现吧。”

“但今日约定的是小石头先说。”陆离问道,“王爷不担心自己说了案情便给小石头听了去,叫一无所获的他捡了现成么?”

谢冼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这点,实际上他是有些懊恼的,匆匆赶来只为了先说一句,却没过若是小石头什么都没发现,将他的话捡了去当如何。他一时舍不得放弃先说的机会,一时又怕被人占了便宜,神色犹豫地站了一会儿,便听亲卫报告道:

“侯爷,小公子来了。”

小石头走进来,抱拳行礼,道:“王爷,太尉。既然王爷也到了,那么按照约定……”

“让本王先说!”谢冼心一横,训斥道:“本王不怕什么被人拾牙慧,身份尊贵之人必定先说。”

陆离望向小石头,小石头倒是无所谓,拱手道:“那就王爷先请吧。”

“那就都坐下,上茶。”陆离吩咐道。

一时两人坐下,亲卫还未上茶,谢冼便道:“今日本王拷问了一十九位犯人,终于将种种事情都弄清楚了。这官药令是在去年十二月才实行的,而且是前任宣州刺史提出的。他在十一月二十日传书各州刺史,说是宣州的灾民出现了瘟疫现象,恐怕有人趁机狂购药材,商人以价格控制药材价格,也是怕各州不能及时掌握灾民瘟疫情况,便要出台官药令。这么一来,有人买治疗瘟疫的药材,官府便会立刻知道,采取措施,将患有瘟疫的灾民及时处理了。”

这些话小石头在审问的卷宗里也听过,但听到“及时处理”四个字,仍是不禁冷笑一声。

谢冼横了他一眼,又道:“当时江南太守杜寒石正携妻北上,赴京述职,临走时留下太守令,道江南政事若是半数以上的刺史同意了,便能实行。宣州刺史此信一出,便得到了半数以上的刺史同意,也便在江南实行。等杜寒石再回到江南道,已是一月底,再想废除便来不及了。”

陆离颔首,问道:“这同意的半数刺史都是哪几个?”

谢冼一愣,支吾道:“本王还没来得及审问,太尉若是想知道,本王待会儿便去一个个问他们。”

陆离点头,便在此时,小石头报了一串州府名字,道:“这半数刺史才是关键,他们为何会同意宣州刺史的话?最重要的是,为何宣州刺史在官药令实行之后便无缘无故地暴毙了?”

谢冼不禁问道:“你怎么知是这几个刺史同意了官药令?”

“存档阁都有太守令的存档,官药令是江南、江北两道都在实行的,必定是以太守令的法子发布出去的,这样的大事,太守府里当然会详细记载,何必去一个个审问犯人?”小石头丝毫不怕他,讽刺道:“官威摆得再大,也不过是在好看罢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必去牢狱那等肮脏之地?”

“你……!”谢冼差点拍案而起,好歹还是忍住了,冷笑道:“你看了半天卷宗,也不过就是得出一串名单而已。”

“只怕还比王爷多一些。”小石头道,对陆离一拱手。“太尉,我翻看叶长史审问犯人的卷宗,发现各州官员都与药商的钱财来往十分密切,但江南之地并没有大药商,都是些散户药堂,各自做各自的生意。官药令虽然有助于各州官员察觉瘟疫,但对药商来说却会减少生意。十二月出的官药令,眼看就是过年了,怎么各大药堂不反对官药令?损了银子,各大药堂应该对官府心生埋怨才对,为何反而对各州刺史送银子?太尉,我想请一道命令,秘密前往苏州捉拿审问济仁堂主人!”

陆离点头,转而问道:“王爷,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谢冼眼中有一丝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道:“本王也是这么想的,前往苏州,拿人问话。”

“那好。”陆离道,“正好本侯也要往苏州视察军务,既然你们俩都有往苏州的念头,那本侯便一同去吧。今晚上你们在太守府好好生歇息,苏州离余杭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骑马也要大半天才能到,本侯先去禀告陛下,明日再出发。夜深了,你们都去歇息吧,来人,带两位公子回房。”

太守府分前后两个部分,前边是官衙后边是内宅,前后之间隔了个客舍,分两个小小的院子,中间是一个小花园。当晚小石头住在西边,谢冼住在了东边。

半夜,谢冼坐在床上等着,三更鼓之后,一道黑影掠了进来。

谢冼忙跳下床,着急地问道:“你是寻星还是伴月?两位先生……”

话音未落,他脸上已经“啪”地挨了一记耳光,来人将谢冼打得脸都歪了一边,才道:“我是伴月,狗东西,先生叫我来问你,谁许你自作主张定下什么比试的?”

谢冼在黑暗中,脸上满是不甘与受辱的神色,但最终还是忍气吞声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今日早上我才想去质问谢凝皇商之事,忽然一个翊卫悄悄地同我说,他说……”

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慌乱道:“他说……小石头才是真正的十七皇子!我一时被吓住了,便生出心思,一定要将他杀了,而且决不能无缘无故地叫他死了,否则便会引起谢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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