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今生加一起住这里不知多少年了!竟然从不了解眼皮底下这潭水的底细!
这让她感觉十分荒谬。
“是这样吗?”徐玫向乘方二人道:“能不能麻烦两位小师兄将水藻捞上来些给我瞧瞧?好歹让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哄骗我眼睛吧!”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乘方二人应了下来,回去取了一个长竹竿,在竹竿前端绑了一个敞口的铁皮罐子,将竹竿放入潭水之中。
果然,竹竿很快就到了底。
那二人斜着竹竿在潭水下一拉,拉到了潭水的另一侧,而后才将竹竿拔上来,露出铁皮罐子。罐子里是从潭水底下带上来的淤泥。
和水藻。
如同苔藓一样的水藻,长在淤泥上如同一层短短的皮毛,颜色是长年不见阳光的暗绿色——
这样的颜色生在水底,的确能让人产生水很深的错觉!
且众所周知,但凡被称为“潭水”的,都是很深很深!
所谓“桃花潭水深千尺”!这处被命名为“五柳潭”的潭水,居然是假的!
这其实应该是被认为是文人惯会使用的“夸**”?
在一个小山上的道观中隐居,就能想象自己是在仙山修行在人世之外?种了五株柳树,就像是拥有了数不清的柳树林?将一个浅水洼子围起来,就成了“幽深不见底”的深潭?
徐玫觉得荒谬,看了几眼那暗绿色的淤泥,淡笑道:“果然是长见识了。”她又瞪了一眼乘法二人,佯作恼怒,道:“你们这些小道士一个个的也都不怀好意……不告诉我底细,等着看笑话呢。”
“没有,没有。”乘法忙讨饶,道:“我们哪儿敢啊。以为您知道呢。没想到,您不知道啊。”
想想也是。
他们能知道,是因为他们是男孩子,到了夏天,眼前有一个水潭,怎么能忍住不下去试一试!而徐玫身边都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根本不会想着去到湖中河中这种户外生水之中戏耍!太脏了!
徐玫再次瞪了二人一眼,摆摆手,算是放过了他们。
两个小道士连忙将东西收拾收拾走了。但地上,难免留下了一些暗绿色的淤泥痕迹。
徐玫又在柳树下坐下了,盯着潭水,微微失神。
“小姐在想什么?”小麦轻声问道。
“我在想,这潭水这么浅,竟然从没有干涸过?”徐玫轻声道。
“江南雨水丰腴,这里若是干了,只怕天下都要大旱了。”小麦道:“再说,这是个潭,不是片池塘呢。水还是有些深的。”
“有道理。”徐玫道。
天热的话,潭水口面积不大,太阳晒干的慢。而只要有点儿细雨,这里就会立即积到足够的水。
但徐玫心中想的是:写《天师传》的那个不知名姓的笔者,他臆想了阳明山的潭水……也是因为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潭水的底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呢?
“小麦。”徐玫站在潭水边许久,还是无法对于这个疑问释怀,干脆吩咐小麦道:“你悄悄地查一查,那本《天师传》,是什么人写的,大概成书在什么时候。”
以徐师为主角的传记有不少,甚至就叫《天师传》的,也有好几个版本,内容侧重,故事情节,以及书籍作者都不同。徐玫知道有几个版本的作者都是哪些大儒,但却不知道那本艳书的底细。
小麦闻言怔了一下,低声应是。
……
徐玫听到太上皇驾崩的消息,选择了回来五柳观,是想要在这里等着夏长渊和莫仁回来的——
若不能从这二人口中听到确定的详实的消息,徐玫心中,总是不踏实。
前世,洪光道长直接将太上皇从紫蓬莱上救出,当场击杀新帝,踏着新帝的热血,将太上皇再次送回了龙椅宝座,复辟成功!
而现在,太上皇却驾崩了。
那么,洪光道长呢?
新帝及周太傅和夏长渊他们一直谋划的是如何围杀洪光道长,尤其是在证明洪光道长有奇书《浮世经》在手的情况下……他们难道舍得放弃洪光道长,而干脆利落地让太上皇驾崩,杜绝了皇权变更的可能?
徐玫还记得,自己向莫仁提出的建议。
她建议莫仁说,围杀洪光道长成功的几率太小太小,不如直接找上太上皇……
她说过这样的话。
然后,不同于前一世,太上皇驾崩了。
这突然让徐玫觉得惶惶不安——
不见到莫仁,问清楚其中内情,她怎么能够心安!
徐玫让人将斑点花送进来,她抱着它厚实皮毛坐在蒲团上,才仿佛有了一些儿依靠。
……
京城。
春雷滚滚,大雨倾盆。
夏长渊站在廊下,背手看着从雨幕之中一步步艰难走过来的莫仁,目光犀利,紧紧抿唇。
“跪下!”夏长渊盯着莫仁,突然低声呵斥道。
莫仁不声不响,跪在了大雨之中。一道电光照亮了天空,他的身体似乎摇晃了一下,才跪直了。
“你去了何处!”夏长渊说话是从未有过的冷厉,道:“你是否不当我是你师父!”
“弟子不敢。”莫仁垂首回道:“弟子谨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莫仁你告诉我,你这几天去了哪儿,又干了什么!”夏长渊咬牙道。
“潜进大内,混入紫蓬莱,相助太上皇龙奴宾天。”莫仁言语很短,落在夏长渊耳中,犹如春雷滚滚炸响,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