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玫笑了笑,没有坚持,低头检查了一下信封封漆,见完好没有被动过,方才动手拆开。
展开信纸一看,徐玫不禁露出了些笑意——
两张信纸,徐夫人竟然完全用拼音之法写成的!全都是洋文字符!现在这种拼音之法,除了她,只怕谁也看不懂!
而她之前给徐夫人去的信上,还怕徐夫人并不完全懂得拼音之法,所以只有少数一些关键字用了拼音而已。
没想到,徐夫人比她聪明的太多,竟然早已经掌握了拼音之法。
而让徐玫笑了之后又不禁郁闷的是,徐夫人的这种来信,她居然看起来还有些吃力……
为了不至于出错,徐玫盯着那张信纸,默默地反复看了很久。
徐塘站的久了,忍不住向徐玫那边瞥了一眼,看到徐玫将信纸就那么摊在桌面上忍不住眼皮一跳,立即错开目光之后,又情不自禁地再看一眼。
这一看,他又愣住了。
满纸的西洋文?
他也懂点儿西洋文,只是会说,却不会写。
徐夫人能写,徐塘不意外。在他们这些忠心追随徐夫人的人心中,徐夫人带领徐家一步步走到今日,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但徐玫……不是听说她连族学都不肯去读的吗?怎么能看得懂西洋文!
徐塘这些念头闪了一下,便立即被他摒弃了。
他并不需要关心这些。
徐塘收回目光,继续恭谨地站立在那儿。
又过了好一会儿,徐玫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动手将信纸收了起来,道:“家主这么写信,我理解起来有些吃力,让徐伯久等了。”
“不碍事,不碍事,玫小姐千万不要客气。”徐塘道:“家主让属下悉数听从您的任何吩咐。之前有怠慢小姐之处,还望小姐见谅。”
“之前徐伯谨慎的做法十分正确,相信家主也会这般认为。”徐玫抿了抿唇,道:“既然家主让立行族兄协助做事,就让他一起过来听一听?”
徐塘自然不会反对。
徐立行就在院外。徐塘招呼一声,他便进来了。
徐玫对徐立行点了点头,一边收拾着信纸,将信纸原样折起装回信封,一边缓声道:“二十万两黄金,是这个家主已经应允的数目,两个内筹齐,越快越好,够十万之数的时候,来告诉我一声;其他的……”她将洪光道长要求的珍稀之物说了,因为只有三种,相信他们都记得住,她就这么说出来了,道:“家主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徐家各地库存里有一些,但很少,因为需要你们负责尽可能多地去找来。”
“家主既然已经说了让整个徐家都配合你们,那么该如何做事,相信徐伯和立行族兄都是老人了,知道的很清楚,就不必我来说什么了。”徐玫笑了笑,摇头道:“而且,我也不懂。”
她只需要说出要求即可。
徐夫人大气,直接将黄金的数目提了一倍。
但徐玫有些担心,洪光道长未必需要那么多的黄金,所以还是让徐塘凑够了十万之后就来找她,她再去问问洪光道长的意思。他不要了,她当然也就不必再送了。
毕竟要兑换这么多的黄金,肯定会闹出些动静。
徐塘和徐立行恭声领命。
徐玫当着他们的面给徐夫人回了一封信。徐塘收好了信,才与徐立行告辞离开了。
随着他们又一次离开,小院子也再次安静下来。
大麦和朱燕一日比一日谨慎。因为她们信不过会馆的人。
尤其是当徐玫顶着烈日坐在外面的时候。只是这几日,徐玫不再干坐着了,而是取了纸笔,多数时间皱眉思索,时不时踌躇写写抹抹,偶尔伏案奋笔疾书。
大麦和朱燕认出其中许多的西洋字符,又不是西洋人,断定那是与之前徐夫人所用的、曾经徐师留下的那种“暗语”有关,下意识觉得事关重大,更是格外警惕提神,根本不敢稍作休息。
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实在十分辛苦。
万幸,自己主子夜里睡眠不错,她们值夜之时,是能够跟着好好睡一觉的,而不是绷着一根弦,睡不安稳。
又一日。
徐玫仍然在烈日下伏案忙碌。
大麦过来禀告道:“小姐,前面徐主事派人过来问话,说莫仁来到了会馆希望见您,问您是否有意见一见他。莫仁如今是太平局的局座大人,据说权势很重的。”
“莫仁啊。”徐玫点点头,道:“我当然要见一见了。你亲自去请他过来。”
在与洪光道长的交易没有完成之前,她准备就待在这个小院子,哪里都不去。省的发生什么,节外生枝。而且,她有事情忙碌,一点儿都不无聊。
莫仁踏入了小院。
徐玫站在梧桐树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的心猛然一跳,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面色的冰冷褪去变得缓和,向徐玫走了过去。
“听说你现在是三品大员了。”徐玫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道:“那可是真厉害。莫大人,您看你都这么厉害了,若有一日我找莫大人你帮忙的话,不知莫大人还愿不愿意记得之前我的投入呢?”
“师妹你总是用这个来揶揄我。”莫仁轻声开口,从语气中似乎听不出来他是什么心思:“吩咐就是。”
“现在没有什么要麻烦你的。”徐玫摊手,请了莫仁坐下,笑眯眯地道:“不过,总得提醒师兄不能忘了,是不是?不然,师兄身份越来越贵重,万一要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