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的醒转,让一家人都欢喜不已。等候了几日的雪儿,此刻也喜不自禁地绕着了然打转,好生亲热了一番后,才长鸣一声,又冲风起轻点了下脑袋,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冲天而去,想必是找鹰浩去了。
小宝也绕着了然,厮磨了半日,小嘴扁扁地“哭诉”着这些日子被了然不闻不问的委屈。他年纪虽小,但怕也是听长辈们提及了了然的“病情”,因而也并不是一味地撒娇,胖乎乎的小手还不忘去摸摸了然的脑袋,问问了然头疼不疼、病好了没有什么?小宝的稚嫩行为让了然哭笑不得,心下又有无尽的欣慰。
薛荣夫妇、紫堇外加风起的喜出望外自是不消分说的,只是了然等了半日,却依旧没见到浣儿。更让她纳闷的是,一家人见她问起浣儿都有些顾左右而言他,面上的神色更有几分不寻常,风起的眸中竟似还有几分黯然。
浣儿果真如他们所说,是因为鸾国有事而先行离开了么?
了然心下甚是狐疑,依着浣儿的性子,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否则绝不可能在自己昏迷不醒之际先行离开的。前几日浣儿的忧心她真真切切地瞧在眼中。有什么事能让浣儿置自己于不管不顾?
细细问了,家人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了然心中莫名地生了几分不安。
送去给浣儿的信件,或早或晚,倒是总有回信来,只是其中的端倪,了然又如何能瞧不出来?
自了然将纸张带到了这个时空,如今贵族间通信多半都改用特制的信纸了,这无疑也是薛家工坊的出品。浣儿的回信用的也是这种纸张,字里行间倒也如往常般充斥着挂念与关心,只是了然瞧了,却总有种异样的感觉,信件的另一端,似乎并不是那个初见以来便始终与自己再默契不过的浣儿。
笔迹倒是一如既往地熟悉,狂放中透着儒雅,只是了然瞧着,心中也总有几分隐隐的不舒服,仔细端详了数遍,才发现了其中的异常,原来这些信件的每一句话都缺了一气呵成的感觉,倒像是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其他什么地方移植过来的。字还是浣儿的字,却像并非写自同一时刻。
什么人如此别有用心?
浣儿又究竟出了何事?
了然虽已经瞧出了破绽,但并未揭穿对方,依旧循着原先的渠道,每三两日便给浣儿去信一封。对方倒也耐心得很,竟是也一封封回了信,个中字迹依然透着让了然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的诡异。
她心中的犹疑,早已与风起细细说了,让他帮着自己,循着给浣儿去信的途径,看看能否发现些微的蛛丝马迹。只是一晃几十个日子已然过去,风起那边却并无收获。
担心越多,思念越多。
浣儿在番梨陪着了然的这些日子,已然在她的生活中处处留下了痕迹。
冷雨飘零的日子,再没有人陪她或闲敲棋子,或浅酌叙话,或瞧着雨丝发呆……
阳光晴好的日子,也再没有人陪她四处踏青,纵马驰骋,听鸟鸣泉吟……
薛家铺子里,再没有人帮着自己出谋划策,寥寥几言便直指要害所在……
秀娥坊的后院里,再没有人陪着自己进进出出,父母双亲的眼里也少了那份欣慰与期盼……
少了浣儿的日子,空气里仿若充斥着无尽的寂寥,即便小宝的笑闹声始终萦绕在耳边,了然的心中也总觉得空空的,除了寂寞,还是寂寞。
浣儿不曾来番梨的日子,了然并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浣儿走了,才知道自己竟已经不知不觉地这般依赖于他。
她时常盯着那一封封充斥着神秘气息的信件发呆,心中的思念却如涟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荡漾了开去,从未有过这样的欣喜与幸福,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苦涩与无奈。喜的是,寻觅两世,终于找到了心知归宿。苦的是,明白了心之所属的刹那,那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无论如何,了然已然笃定,这一世,再没有人能替代浣儿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了。
了然的苦闷,一家人都瞧在眼里,却只有紫堇私下里与其聊过几次,却也并未能让了然打开心结。余下的几人,瞧着了然面上已然刻意隐去的萧瑟,多有不忍,但终归都未多言,只盼着这岁月的魔力,能冲淡了然此刻的愁绪。
了然如今常常发呆,闲时自是不消说,即便是明明与他人正说着话,思绪也可能便那般飘荡了开去。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每每神游的时刻,身后不远处,风起也总是定定地瞧着她的身影,眼中却是无尽的悲哀。
依着了然的性子,如今浣儿的下落透着种种异常,她本该立刻动身回鸾国一探究竟的。只是,如今的薛家工坊里不偏不倚又出了些不寻常之事。起先是薛荣提醒了她几句,凡日、劳儿几个工坊主管前一阵瞧着有些不大对劲,只是又说不上来哪儿有问题。最近这几个日子,这几人却明显有异于常人了。
“瞧过大夫了么?”了然透过雕花窗户上的镂空,看着屋内分开关着的几人,轻皱着眉头问道。
“瞧过了,大夫们也说不个所以然”,薛荣轻声答道,口中透着无尽的惋惜,又踌躇了片刻,才谨慎言道:“其中有个大夫提及,他们几人怕是中了邪!”
如今发病的凡日几人,多半是当初了然托他收留的孤儿,本是由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难得这几个孩子禀赋异人,不枉他栽培一场,他心中对这几人本是格外疼惜,却不成想这几个孩子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