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温沉预想的那样,太子之位最后落到了纯郎身上,只是这一步花了足足两年时间。如今朝里朝外谁人不知太子纯孝良善,当初德王世子嫉妒太子得帝后宠爱,失手将太子推入太液池中,太子醒来不仅不怪罪德王世子还为他求情。
德王世子虽未受到惩罚,但在众人心中德行已坏,前途自是毁了。
初夏的长安气温舒适,午间的阳光暖洋洋让人熏熏入睡,马球场上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马蹄嘶鸣,尘土飞扬。
比赛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最后太子一球击中,结束了这场比赛。
引得看台上的大臣纷纷称赞,帝后也露出笑来。
太子驾马来到看台前,下马卸下头甲,然后大步走到帝后面前:“纯郎不负父亲教导!”十四岁的少年郎英气勃勃,姿态潇洒,引来看台上各家娘子热切的目光。
皇帝笑道:“好!吾儿果然英勇。”皇后忙拉过纯郎,亲自为他擦汗,目光带着十二分的慈爱。
一众大臣见状,夸得更加起劲。
纯郎一边跟皇后母子情深,一边眼睛飞快瞄着四周,没有看到想看到的身影,心中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烦躁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终于在灯火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归来。
“老师这一整天都做什么去了?”心里憋着气,话一出口就成了质问。
温沉皱了下眉,看了纯郎一眼,道:“没做什么,只在内省转了转。”
见他似乎没有听出来他方才的异样,纯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立刻从榻上下来,上前拉过温沉的胳膊:“我只是担心老师,老师回来就好。”说着便往床榻走去。
温沉拨开他的手:“你睡吧,我去外间就行。”
纯郎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再看时已是一副委屈的样子:“为什么,老师嫌弃纯郎了吗?”
温沉眉头皱得更深了:“好好说话,这样像什么样子!”
纯郎瘪嘴:“看,我就知道老师嫌弃我了,我哪里做错了老师告诉我,我改还不行?”
“谁说我嫌弃你了。”
“那你为何不陪我睡?”
温沉叹气:“你都长大了,过了年就要元服娶亲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要人陪着睡像什么样子。”其实本来两个男人睡一起也没什么,可是温沉自己有问题,总要避讳着点。
纯郎眼眶立刻就红了:“我不管,你说好要一直陪着我的。”
温沉不知如何跟他解释,见他眼泪汪汪的样子,心一软,叹道:“好吧,不过先说好,等你成亲了就自己睡。”
纯郎撇了撇嘴,不甘不愿道:“好吧。”
是夜,两人并排躺在榻上,温沉在外面跑了一天,闻着殿里淡淡的熏香很快沉沉睡去。黑暗中纯郎幽幽睁开了眼睛,他撑起身,看着身边的人,几年过去,老师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少年模样,现在的他约莫弱冠的样子,眉眼完全舒展开来,说不出的儒雅俊逸。
那如温玉般的双眼闭着,浓而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两片阴影,让他心痒难耐,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拨弄。
反正不会醒……
这样想着,就忍不住渴求更多。可是,不行,他强行压下念想,只肆无忌惮盯着眼前的人,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忍一忍,快了,不能功亏一篑……
转眼到了太子元服,紧接着就是大婚,太子大婚刚过三日,御史台就开始联名上疏要求让太子入住东宫。太子已经长大,皇帝再无法以“怜其年幼”为借口养在身边,面对群臣谏劝只得同意太子搬入东宫,这也意味着终于允许太子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然太子不负纯孝二字,只一心侍奉帝后,更得帝后宠爱。
“……不就比我大两岁罢了,总是一副长姐的模样,这个要管,那个也要管,嘴里成天就是规矩,都说世家规矩多,我如今算是见识了,她也不瞧瞧,九品中正制早就废了,还以为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时候?这些个世家,哼……”被众人称赞的太子此刻正在寝殿里大吐苦水。
温沉正拿着坠子逗猫,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等纯郎歇了话头才道:“太子妃也是为你好,你再不喜欢她,该有的尊重也得给她。”
纯郎明白他想说什么,笑容略尴尬:“知道了,王良娣是王瑾的妹妹,你也知道当初在宗学王瑾关照过我……再说,”少年露出一丝羞涩,“王良娣确实合我心意。”
见他如此,温沉最近提起的心松了松,不知为何,随着纯郎日渐长大,他总有些怪异的感觉,如今看来是他敏感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
回忆了下,王良娣他只远远见过两次,看外表很温柔娴静的模样,便道:“王良娣看着不错,你喜欢也无妨,不过太子妃也得顾着些,毕竟是皇后侄女。”
纯郎点头称是,握着杯子的手终于松了些。
皇后安排好了娘家未来,精气神很快萎顿了下去,一年后,在病痛的折磨下阖然长逝,皇帝深受打击,身体也跟着每况愈下,终于在长寿八年七月驾崩于紫宸殿。
五日后太子即位,年号兴元。
巍峨壮观的含元殿中,百官叩拜,温沉立在龙椅旁,看着朝服加冠的少年天子,心中既是感概又是欣慰,谁知就在百官起身的瞬间,少年突然伸手将他拉到身边一同坐下。
温沉躲在含凉殿已经三天了,登基那天的事情实在吓了他一跳,不是因为坐了龙椅,而是纯郎那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