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宅外的空地上,嘶声咴咴。几匹健马正载着马上骑士,在不大的空场上来回奔驰,不时还有呼喝声传来。
“双腿夹紧,身体前倾!别坐的太死了,动起来,随着马的步伐起伏腰肢!手上的缰绳都给我牵好了,别太松,也别抓的太紧!”
随着这些话,尘土飞扬,蹄声交织,简直比旁边的校场还要纷乱几分。
站在院门外,梁峰看到的就是这么副景象。十名刚刚选出的骑兵,正在弈延的指挥下学习马术。这些人都是上过阵的老兵,大半是羯人,还有几个庄户。可是除了弈延的动作称得上自若外,其他都一副死死趴在马背上的模样,多少有些可笑。
像是发现了他的身影,弈延一拉缰绳,催马就向这边驰来。马速比想象的还要快,只是转瞬就奔到了身边,然而那快马并未撞上人,弈延一牵手中马缰,马儿哒哒两步,就从疾驰变作了缓行,连灰尘都没怎么荡起,稳稳停了道边。
弈延翻身下马,牵着那匹神采奕奕的花白大马走到了梁峰面前:“主公!”
“这是什么马?这么听话!”梁峰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马儿。
他前世跟死党们出去玩时,骑过几次马,但是都是俱乐部里那种乖顺到没脾气的骟马。别说尥蹶子了,连叫都很少叫上一声。这么精神的马儿,还真是头次见到。
“都是匈奴马。耐寒,吃得少,冲阵速度虽然不快,但是脚力很足。”弈延伸手抚了抚爱驹的鬃毛,看起来相当满意。
匈奴马?是蒙古马的一种吗?
“我说这马看起来怎么有些矮。”梁峰忍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伸出手,也在马颈上摸了一摸。
那马儿被弈延刷的白亮,鬃毛跟缎子似得,脖颈的肌肉紧致结实,还微微渗着油汗,就像裹在丝绸里的精钢。被陌生人这么碰触,它倒没有受惊,随意闻了闻梁峰宽大的袖口,像是被呛到了一样,扭头打了个响亮的鼻响。
“哈哈,这马看起来挺乖,我能骑吗?”梁峰顿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问道。
“不能。”弈延答得极为干脆,“骑马需用腰力腿力,主公体弱,不宜骑马。”
啧!被倒头浇了盆冷水,梁峰也是没脾气。自己的状况自己清楚,虽然经过长时间调养,终于没有戒|断反应了,但是体虚依旧,平地上走一会儿就满头虚汗,别说骑马了。
悻悻收回了手,他看向搭在马背上的鞍辔,皱了皱眉:“用这些好控马吗?”
因为骑兵是临时组建的,根本没来得及配合适的马鞍。现有的几具还是从山匪那儿缴获来的,破旧不堪,看起来跟后世的马鞍也有不小差距。马镫也不是铁的,而是一根硬木。难怪弈延会说骑马需要腰力腿力,用这玩意,骑术恐怕得相当高超,才能驾驭战马吧?
“可以了。以前在家,无鞍的时候也骑得。”弈延却答的轻松,“其他人训上个十天半月,也就习惯了。”
正说着,场中就传来一声惊呼,有人从马上摔了下来。梁峰上前一步:“有人落马了!”
“马速不快,摔摔就长记性了。”弈延头都没回,淡淡道。
看着那人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梁峰这才放下了心,不由对这些预备役骑兵们深表同情。有这么个教官,可有他们受的。不过自己现在也是穷,全套装备搞|起来,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次部曲增加的新兵种可不止眼前这十个骑兵,还有十个刀盾兵,五个弓手,兵器也要现打。铁甲是肯定没有了,但是皮甲能做还得做些。加上还在训练的三十个长槍兵,只是想想梁峰就觉得肝儿痛。卖粗瓷那点盈余,真是杯水车薪。
轻轻叹了口气,梁峰道:“先让他们练着,马蹄铁估计还要些时日才能打好,先用府上的马试试效果,好用了就考虑给战马装备。不过这些骑兵的地面操练也不能疏忽,要让他们上马能冲阵,下面能迎敌才行。”
“嗯,他们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主公放心。”像是想到了什么,弈延又道:“主公,这次回来的路上,我们碰到了两股哨探。”
“哦?”梁峰立刻打起了精神,“是附近的山匪吗?”
“应该是。”弈延目中迸出了些杀气,“等新兵训好了,要带出练练。让那群狗贼知道‘勇锐营’的名号!”
看着弈延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梁峰笑了:“没错,是应该好好清缴一下山匪了。”
让新兵见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打探附近的势力情况,清理出一条足够安全的商道。现在梁府的存粮依旧捉襟见肘,不一定能撑到秋收。恐怕还要赶在麦价没涨起来之前,再采购一批粮秣。如果新兵堪用的话,能到晋阳购粮,可是能省不少钱的。
只看晋阳那边,能不能尽快控制住疫情了。
※
“不不!布巾不能反着带!只能单面朝上!所有人都穿好你们的麻衣,热也不能脱掉!每天至少用热水净手三次……这是,这是佛祖的旨意!”
姜达的喉咙都快哑了,忍不住又把佛祖搬了出来。不行,这些注意事项还是得让僧人们去教诲,他们的一句话,比自己说一百遍都管用。
医寮是筹建了起来,但是问题还是多的要命。来伺候病患的百姓,根本听不懂防疫的重要性。若是让这些人染上疫病,在医寮中乱跑,那才是要命的事情!看来要再跟主持说一下,让他多派些僧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