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宫中的事都安排好,重新化好妆回到唐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重涛手中握着一册书卷,凉被半搭在胸口,睡着了。
恒昱祺轻手轻脚的拿走书册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脱了衣服躺在床上。
重涛动了动,醒了,他困顿的睁开双眼,嘟囔着:“你刚回来啊?”
“吵到你了?”恒昱祺把他散落在枕头上的黑发拨到一旁,手指在他脸颊上碰了碰,“睡吧。”
重涛往他的身边凑了凑,额头顶在他肩膀上。似乎是熟悉了身边这个人,熟悉了这个气味,重涛终于安心下来,沉沉睡去。
恒昱祺摸了摸自己的脸,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恒昱祺推了所有事务,陪着重涛逛京城。
重涛身为一个汉子,说实在的对逛街这种活动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是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色各类的小吃,衣着鲜艳的美女让他眼花缭乱,既满足了口腹之欲,也满足了美色之欲。
恒昱祺见重涛有些累了,就带着他去了京城最大的一座酒楼。
早就在酒楼定了靠窗的位置,既能看到繁华街景,又有香风拂面。楼中还有漂亮女子在唱着小曲儿,绝对的有钱人的享受。
“感觉如何?”恒昱祺叫了几样果品,把重涛一直捧在手中的荷花拿过来,跟小二要了个瓶子插着,看着重涛兴奋泛红的笑脸,觉得自己都跟着开心起来。
重涛灌了口茶,兴奋劲儿还没过,“热闹,真热闹啊!以前来还不觉得,现在发现京城真的很好。”
店小二把点的果品送上来,恒昱祺挑了几样重涛能吃不压胃的推过去,“你尝尝这个,吐蕃进贡的瓜,也只有这种地方可以吃得到,平常人家估计见都没见过。”
重涛看着眼前几块哈密瓜,捂着脸直笑,笑够了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拿起牙签插了一块瓜放进嘴里。
“甜吗?”
“甜!”
哈密瓜应该是用冷水湃过,吃到嘴里凉凉的甜甜的,味道说不出来的美。
“是吧,皇上也赏给我两个,现在应该已经送到家里了,晚上咱们开一个吃。不过这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你还是少吃点儿比较好。”恒昱祺说的兴致勃勃,突然余光看见了几个人,止住了话头。
他们现在坐着的位置被一扇纱网屏风隔开,从外面往里面看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但是从里面往外看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重涛随着他的目光也往外看去,看到几个人聊着天走上来,被小二引到一个包间里面。
恒昱祺冲唐八使了个颜色,唐八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那是谁?”重涛问道。
恒昱祺冷冷一笑,低声道:“你还记得安城知府吗?”
重涛想了想,“你是说那个已经入狱了的刘知府?跟屠龙会有牵连的?”
恒昱祺点头道:“还栈的那场杀人案,不是牵扯出一个状元郎吗?喏,刚才走在最后那个年轻人就是。”
重涛再看过去,就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有趣儿。”恒昱祺捏了一片西瓜吃了两口,吐出俩瓜子儿,“刘知府入狱,他的家人也保不住他。后来盘查出那姓刘的在外面也有养着小的,孩子都有三个了。原本他岳父大人还替他喊两声冤,后来知道这个,气的直接就保了自己跟他嫡孙儿。虽然现在被撸了实权,不能出京,但是毕竟祖上有功,再加上他们身上没有屠龙会的印记,皇上也就宽恕了一些。只不过可怜了外面养着的那几位,都被发配了出去。不过本以为这人会老实一些,怎么就跟状元郎他们走到一起了呢……”
去年的新科状元峦竹,考上状元之后便迎娶了自己老师的女儿,如今春风得意。他老师则是朝中户部尚书曹云晖,家中有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远嫁,小女儿嫁给“家中已无他人的”新科状元,状元郎成了上门女婿,小日子过的甜甜蜜蜜的。
这所谓的家中已无他人,也是状元郎亲自说的。当初状元郎修书一封说让家人来城中相聚,但是半路失了音讯,老母和大哥不知所踪了。
“他大哥得了他的钱财,替他办事要杀死那个青楼女子,谁知道反被杀了。家中如今只剩下老母,那老妇人也是倔强,我派了人去寻,老妇人怕给儿子丢脸,死活不承认。后来没办法,只能装成那状元郎的属下,把老妇人接到一处庄子里安顿下来。可怜这老母亲,还不知道自己大儿子被小儿子已经害死了。”恒昱祺脸上嘲讽之情越发浓厚,觉得当初皇上点这么个人做状元真是瞎了龙眼!
重涛沉默下来,当初那件案子让他的三观都刷新了,李代桃僵,□□反被杀,买家和卖家之间居然是亲兄弟。为了保住这个状元弟弟的身份,他家里人宁愿躲在山里吃苦,也不想拖累儿子。
大善和大恶集于一体,让他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一闭眼脑子里就是这种事儿。如今好不容易快忘光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真人。
“他岳父知道这件事吗?”重涛低声问道。
恒昱祺摇摇头,“谁知道知道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毕竟那是他自己挑的女婿,就算再烂,自己也得闭着眼忍着,还得去给擦屁股。只是可怜他家那个小女儿,我曾经远远见过一次,是个温婉漂亮的姑娘,可惜嫁给这么个qín_shòu。”
曹尚书这人不错,也是爱才,虽然知道状元家中困苦却并不嫌弃,还愿意把宠爱的小女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