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又哪里不晓得这些,他手底下的秦家军,可是在他一点一滴的整治下,才有今日这样精锐之师的模样,他厚脸皮的与雒妃同坐,“那不剿灭逆贼誓不还朝的公主,接下来要如何做?”
他说着,执起竹箸,夹了个晶莹剔透的奶香小煎包搁雒妃面前的碟子里头。
雒妃戳了戳那小煎包,见不甚有油腻,这才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口。
食不言,寝不语,秦寿见她用了,那一小口还咬出个月牙形的痕迹,他烟色凤眼微微沉了沉,眼不错地盯着雒妃看。
雒妃用完小煎包,才注意到他的视线,她抬眼一瞥,那幽深寂灭的眼瞳瞬间就让她想起昨晚的事来。
她心下一沉,默默转开眼,丝毫不影响的继续用早膳。
膳毕,她揩了揩嘴角,等首阳收拾了桌案后,将旁的人等屏退下去,适才望着秦寿神色莫辨的道,“昨晚之事,本宫会记得该记得的,忘记该忘的……”
说到这,她语气一停,好似在斟酌着措辞,“秦九州,本宫不是上辈子那个息宓了,上辈子追着你不放的息宓死了,况如你从前所说,真到你我兵戎相见那日,本宫到底是秦息氏,还是雒妃公主……”
“本宫目下就能告诉你,本宫从来都是雒妃公主。”她望着他凤眼,一字一句的道。
理智上,她晓得自己不该与秦寿说这些,应该像母后建议的那样,让他想得到而又得不到,如此才能掣肘,可毕竟两辈子夫妻一场,尽管他还杀过她,她还是不想那样做。
成王败寇,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不用再担心母后、兄长的性命前提下,旁的于她而言,还真没什么是重要的。
生或死,都是可以度外的。
秦寿单手撑头,另一只手却在桌案飞快的食指拇指相互摩挲,这是他不耐的时候或者思量时的惯常动作。
雒妃说完该说的话,起身就要往走,让顾侍卫山上讨回那四人的尸首前,她先得让蜀南王先行过来一趟,是以,她现在还真心思儿女情长,其实,也不想罢了。
“所以,公主是想与九州撇清关系,分道扬镳或者和离么?”
在雒妃抬撩门帘前,秦寿蓦地开口道。
雒妃怔了怔,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道,“是,本宫提过和离。”
是了,说她天真也好,愚蠢也罢,她就是不想利用从前付出过的感情,她也恣情任性惯了,不想违心。
秦寿继续在说,“公主就不担心,本王一怒之下,率兵南下,从前发生过的事再来一次?”
雒妃转身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担心。”
听闻这话,秦寿嘴角勾起一死,似嘲讽又似讥诮。
“你要战便战,成王败寇,功败垂成,本宫也认了。”雒妃抿了抿嘴角,很有一副看破红尘的淡然。
实际,她心底一直有个念头,却从来不肯直视——
秦寿定然会是个好皇帝,比兄长好上无数倍的皇帝!
有他做皇帝的百姓,想来是人人都能安居乐业,外无蛮夷骚扰,内无隐患,总比现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殷好。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却是雒妃越来越无法回避的事实。
秦寿不晓得雒妃这心思,他只嗤笑了声,低声问道,“本王也不说旁的,只想问公主一句。”
雒妃点头,“你问。”
秦寿忽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公主从前可是真心的心悦九州?”
雒妃有一瞬间的茫然,这样的话,秦寿曾经也问过,她未有一次回答过,不过这会她不自觉反问道,“本宫为了你,都甘愿下嫁到容州,还处处服软讨你欢心,那不是真心心悦是什么?”
秦寿摇头,“九州在外征战沙场,公主在府中担心过吗?”
雒妃理所当然的道,“驸马少时便有战神美名,战神岂会有败,本宫何须担心?”
闻言,秦寿实在不晓得是该气还是该笑,他又问,“那公主可知,九州身上到底有多少道疤?”
雒妃拧眉回想,两人最好的时候,床笫之间也是坦诚相见过无数次,所以秦寿身上到底有多少疤痕来着?
见她那模样,秦寿半点都不意外,他再问,“你我夫妻那么多年,公主可曾想过要与九州生儿育女?”
这点,雒妃还真没想过,也不晓得她是忘了这回事,还是压根就不去想。
秦寿微微敛眸,浓黑的睫毛掩映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但凡心悦一人,会知他冷暖,会疼他所疼,心细如发到连对方身上的味道都不会忘记,且情到浓时,若是女子,自然想为心上人生儿育女,若为男子,便会想照顾她一生,遮风挡雨,娇宠后宅,不离不弃。”
雒妃心头大骇,然她脸上不显露分毫,她甚至嗤之以鼻,“驸马可做到了?竟来要求本宫,驸马莫不是忘了,本宫初初嫁到容州的时候,驸马是如何苛待本宫的,嗯?”
她坚决不承认自己不是真心心悦的秦寿,至少在他面前是不能。
这样色厉内荏的模样,犹如张牙舞爪的奶猫,没有威慑力,还非得不肯低个头。
秦寿淡淡地抬眼看她,“是,初初是我的不是,所以后来那几年,我都有所弥补,想着与公主好生过下去,即便公主一直没长大,可我能教能等不是。”
雒妃简直想啐他一脸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