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刹那,雒妃就晓得秦寿不会帮她。
她转回目光,底下的那名司仪小官还在侃侃而谈,“芒种前后,容州百姓皆会举行花神祭祀大典,饯送花神归位,盼望来年再次相会,是以,今年的送花神仪式,该当如何置办,还请公主示下。”
雒妃只晓得每年二月二的迎花神,这五六月的送花神,她从前还只在古籍中看到过,不想容州竟还保留着这样的仪式。
她沉吟片刻道,“往年如何置办的,今年照旧便可。”
这样不露怯的回答,她还是会的,毕竟她虽插手容州庶务,可没那般大的野心,要事事都按她的心意来,故而这等事,她根本不想理会。
哪知,那名小官却是面露难色,“这……怕是不妥……”
“如何不妥?”雒妃声音倏地一冷。
那司仪官道,“往年王爷会提前至少半月在容州城甄选妆扮花神的貌美娘子,可今年,因着此前是王爷与公主的大婚,一应不急的庶务都搁置了,如今端阳已过,目下才开始甄选,怕是来不及了。”
雒妃微微勾起嘴角,深以为这等没脑子的竟然也能做官,若整个大殷朝廷上都是这样的蠢货,怕国将不国了。
她颇为冷淡地道,“这有何难,去年是哪家娘子扮的花神,今年继续便是。”
那司仪官的眉头就没松口过,他苦兮兮地看了看秦寿,又对雒妃道,“公主,这扮花神的人选需得才貌德行皆为上品的未婚娘子方可,去年,是青家三娘子扮的,今年怕是不能邀她了。”
为何不能相邀,这其中门道没人不晓得。
雒妃恨恨地瞪了旁边安安静静地秦寿一眼,这不行那不行,让她没了耐性,只一径认为今个秦寿是故意让这些人为难她,好让她知难而退,从此省的再与他不对付。
雒妃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底的煞气,不愠不火的道,“那依尔之言,当如何才使的?”
那司仪官小心翼翼地瞄了雒妃,见她没发怒的迹象,这才大着胆子道,“下官曾听闻公主身边有六宫娥,个个貌美如花,并一身气度礼仪不输任何高门贵女,才德自是不差,是以下官斗胆,与公主借一名宫娥暂时堪用。”
闻言,雒妃眸色刹那转冷,她盯着那司仪官,企图从他脸上看一丝端倪来,然除了一脸的忐忑,她再看不出其他。
她又看向秦寿,不晓得这主意是不是也和他有关系。
仿佛知晓雒妃的揣测,秦寿淡淡地道,“公主莫不是以为,这也是九州故意为之?”
他笑了下,狭长的凤眼一瞬光华滟潋,俊美逼人。
“公主想多了,”他轻声道,清冷出尘的没半点烟火气,“公主不必急着同意,这一两天,可差人好生打听一下花神的事,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完,他又转向那名司仪官,“尔也需做两手准备,若公主答应借宫娥倒是美事一桩,若公主不愿,尔也应当再另择他人。”
那司仪官见秦寿开口了,一时大喜,“敢问王爷,下官当如何另择?”
秦寿却是不再说了,他如先前一般,眼睑微合,继续品茗。
那般闲适的作态,让雒妃恼的恨不得踹他两脚。
然她还的端起架子道,“此事,本宫先行了解一番,容后在议。”
那司仪官还想在说什么,也只得退下了。
雒妃桃花眼一扫整个厅里,将所有官员神色尽收眼底,她抿着粉唇,晓得这些人里头,起码有大半暗地里都是投靠了秦寿的。
她捏紧了圈椅扶手,胸腔之中有戾气涌动,只要一想起日后会发生的事,她就忍不住想要将这些人一并立马就杀了!
秦寿似察觉她的气息不稳,眼梢瞥了她一眼,后对下面的众人道,“公主乏了,今日若无要事,诸君请退。”
闻言,众人相继拱手行礼退了出去,整个议事厅,不过转瞬,就只余秦寿与雒妃两人。
秦寿起身,屈指弹了弹袍摆,“明日辰时,蜜蜜莫忘了。”
这便是明日还要同样议事。
雒妃眨了眨眼,她仰头望着他,细嫩的脸白皙的像是鸡蛋白,待秦寿都出了议事厅,她才想起他说了什么。
她腾的起身,怒不可遏,此刻越发笃定秦寿如此积极的让她议政,是在折腾她。
可她偏不如他的愿,不就是一个封地的庶务,她堂堂大殷长公主,母后还是当朝太后,就还真不信料理不下来。
雄心万丈的公主,回到安佛院一进门就焉了,她软趴趴地将头放在罗汉榻软枕上,眉目有沮丧。
她唤了白夜出来,瞧着他那张鸦羽面具,眸子微亮的问道,“白夜,可是会处理庶务?”
哪知,白夜摇了摇头,“卑职只会杀人。”
雒妃叹息,尔后想起什么又问,“那行军打仗呢?”
白夜依然摇头。
早就是意料之中的,可雒妃还是觉得失望,毕竟白夜才能得她信任,而她作为公主,日后想要与秦寿有一搏之力,方方面面的幕僚都是需要的。
不忍见雒妃拧眉,白夜努力想了想,“卑职也会暗杀。”
两军之中,刺杀敌人将领首级这种事,他还是能做的。
雒妃揉了揉眉心,略有幽怨地看着他,秦寿那厮纵然心狠手辣,但架不住最擅排兵布阵,这大殷暂且还要靠他。
这种不得不借仇人的势,让雒妃觉得很是心塞。
她思忖片刻,吩咐首阳将文房四宝搬过来,就着罗怀榻上的软枕,她执笔刷刷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