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她的泪是醉人的酒,每一滴都像是沉酿了百年,浓厚的让他心疼又像酒虫上了脑,忍不住一点一点的挤出来品尝。
但是现在他听到寒烟如此说,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奔涌的怒气。
寒烟惊呼,眼中出了泪,无声打在了地上,黑暗中看不见,惊慌解释道:“我没有遮掩,真的没有。我有病,我的心有病,月白说他要回柳家领罚,可能一去不回,我因此犯了病,一个气没回来,昏死过去。”
她有心疾,从小就有,所以行为举止皆是小心翼翼,温柔如水,不是她非要如此,而是她不得不如此。
初见柳月白的时候,他身姿健硕,动作潇洒的追着一只被魂附身的山猪,画面有些好笑,山猪差点冲过她,害的她犯了病,柳月白立马放弃山猪,抱着她去了医馆,那时候,她就羡慕柳月白。
后来柳月白知道了她的病,她不能走不能跳不能放声大笑也不能放声大哭,情绪也不能激动,他很善良,去了哪儿,回来后就给她讲故事,逗她笑,小心翼翼的护住她。
那一天她还是醒来了,醒来后发现他不见了,唯有香草合麦秆守着她,让她不要回去,用这颗心,她想去哪里去哪里,直至她被抓住之前,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第一次放纵的情绪就是,为柳月白放声大哭。
这种生离死别她终于感觉到了,虽然一颗心不会轻易再窒息,但它每一次跳动都跟要撕裂一般,魂心太强大,足以承受她所有的悲痛欲绝,竟连昏厥都做不到,只能睁着眼睛,麻木的流着止不住的眼泪。
雾连退了几步,低了眸子,怪不得,怪不得她总是小心翼翼,见了他话也不敢大声说,见了柳月白却能微微一笑。
他以为,她是怕了他,所以老是忍不住逗弄她。
柳月白因此将他呵斥。
在他眼里,她不是绝色天姿,而是那种苍白着脸一捏就能碎掉的瓷娃娃,让他忍不住几番逗弄,调戏也罢,恐吓也好,只要能看见她惊魂失色,不同于她始终如一对柳月白浅笑安然的表情都好。
可是柳月白是个挡路的,他像护花使者一样的挡在寒烟面前,防止他靠近,防止他作乱,防止他吓唬寒烟。
时间越久,寒烟看他的目光越是温柔如水,他越是忍不住挑拨寒烟眼中的情绪。
疏离也罢,憎恨也罢,厌恶,也罢……
然而别人家的闺女可以肆意嬉笑打闹,谈论哪家的俊朗儿郎,面对他勾勾手指的调戏更是面红耳赤。
而她始终笑而不语,一副懒得与他搭理的神情,看他就像是再看恶作剧的小鬼,他明明比她大了好几岁好吗?
她在她家制伞的铺子外,安静的做伞,那动作轻柔,却美的像是一幅画,让他远远看去就呆了。
而无论他在她面前做什么,都不能扯动她的情绪,能拉动的唯有柳月白。
手中一松,还未离开那柔顺的长发,张口喃道:“原来是这样,如果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寒烟一把推开,后被重重的撞在那院柱上。
黑暗中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冷笑道,“我怎么就一时糊涂求你了呢,你们都是一群冷血绝情的人,罢了,你想做什么都放马过来,我已经是死过的人了,大不了也就再死一次。”抬手擦拭眼角的泪,话有意思冷厉狠决。
求柳雾连也终究没有用,若是柳雾连放过她,柳雾连或许也会遭到和月白一样的下场,何况他这样顽劣不堪,自私自利的人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