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次唐显扬带她去见识世面,运气不太好,碰上傅令元他们和另外一伙人抢场地,险些打起来。后来双方决定赛个车轮胜负,哪方赢,以后场地就归哪方。
傅令元自是代表他们一方出赛的人。而那边的人为了炫耀,故意带了个女人坐后座里,增加难度。傅令元岂会任由对方羞辱,便将她这么一唯剩的女生给拎出来了。
那危险程度等同于玩命,何况她完全是局外人,根本不想卷进去。然而到底年轻气盛,傅令元不过激将她几句,她便上当了。彼时短短几分钟,风驰电掣的速度刺激得她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最终的结果是傅令元赢了,而她在那之后的三天,还时不时地感觉自己的魂魄是飘在半空中的。
自回忆里抽身,阮舒察觉车子行驶的速度好像缓了下来,轰隆隆的巨响也渐渐消失。少顷,她狐疑地睁眼,才发现他们这辆车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大部队,从高速路上下来,转入一条静谧无人的街道。
路两边是茂密的阔叶树和藤蔓植物,叶子都黄了,落叶却还没尽,纷纷遮挡住了头顶的路灯光。而车子的速度已异常慢,慢得如同他带她穿行于深夜的林荫道上散步。
阮舒箍在傅令元腰上的手臂也松了几分,挺直腰板,端正坐姿。
没一会儿,他们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停下。
阮舒从车上跨下来,解开扣带将头盔摘下来,总算感觉舒服了许多――其实头盔不太合适,一路都硌得慌。
发髻稍微松散,几缕碎发从鬓角悬下来,她并未在意,傅令元却伸手帮她别到耳后,她来不及闪躲。
“我进去买包烟。你需不需吃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三哥。”阮舒摇头,待傅令元走进便利店后,她自顾自在门口伞蓬下的塑料椅上落座。
出门的时候未曾料想今晚会有开车兜风这一出,她穿得没有太厚实,尤其颈子上空荡荡的。一阵风起,便吹得她冷飕飕地缩了一下脖子。
可同时,内心深处的那股子隐隐兴奋尚未压制下来。她很久很久没有兴奋的感觉了。
身体是冷的,精神是热的。
阮舒定定地坐着,表情略微茫然,心里浮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隔两秒,她定定神,裹紧外套,然后抽掉髻上的皮筋,披落头发,以稍加抵挡北风的寒意。
傅令元从便利店出来,恰好将她散头发的这幕看进眼里,脸上的笑意多了半分,走到伞蓬下,将热腾腾的关东煮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先吃点暖和暖和身体。等我抽根烟再走。”
阮舒抬眸睇他一眼,没有拒绝。
傅令元在她对面落座。剪裁有型的风衣使得他看上去修长清雅,比平日多点儿清贵之气。
她吃着关东煮。
他看着她吃。两根手指夹着烟,时不时抬起来吸上一口,顺着风向吞吐,另一只手无意识般地把玩着打火机。
关东煮的成团热气蓬蓬地升腾在空气里,衬得她的眼睛都有点雾气蒙蒙的,比平日少了许多的清冷和锐气。
她变了很多。
这是与她首次正式重逢碰着面时,他便察觉的。
傅令元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又吸一口烟,让烟雾在胸腔袅袅地转一圈,再缓缓地呼出来。
咬花枝丸时,不小心烫了嘴,阮舒无意识地做了个吐舌头的小动作,抬起眼皮子才看到傅令元收进了眼里。
“不用着急。”傅令元嗓音闲散,对她示意了一下他手中尚余的半截香烟。
左右不过是想让身体热乎一些,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阮舒干脆放下筷子,想起来问他:“这样脱离队伍,陆少骢不会有意见吗?”
言外之意,是问他,如果不在陆少骢面前晃荡,不就失去了秀恩爱的机会?
傅令元读懂,回答:“不会有意见的。我和他打了声招呼。”他扬起一边的嘴角,饱含意味地笑,“告诉他我要在附近找家酒店开房。”
阮舒:“……”
傅令元转口提及另一件事:“你不是想要明文规定地拟合同吗?那尽快拟吧。”
因为她的配合,他俨然默认了她同意这笔买卖。若现在她再要他三思,怎么都有点占了他便宜又耍赖的意思。略一顿,阮舒询问:“三哥对合同有何要求?要不你什么时候抽个空,咱们一起把条款商量清楚。”
“不用了。”傅令元懒懒地说,“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合同你想怎么拟,就怎么拟。”
阮舒沉默两秒,视线定在傅令元脸上,一笑:“三哥,你没有任何要求,令我惶恐。”
傅令元的眼风扫过来,勾唇:“我不会坑你的。”
“我说过的,这笔买卖若只是如此,你不划算。”阮舒再度提醒他。
傅令元的身体蓦然前倾,两只手臂亘在桌面上,靠近她两分,表情有点忍俊不禁:“我也说过,我无所谓在你这里做亏本买卖。”
“为什么?”阮舒凤目微敛。
傅令元斜斜勾唇:“因为我觉得值。”
话落,他捞走她面前的关东煮,走到垃圾桶前扔掉,并吸完最后一口烟,捻灭烟头后,立起风衣的衣领,朝她扬扬下巴:“走,我送你回家。你的车就先留在那边,明天再过来开。”
阮舒起身,感觉方才飚车之后的兴奋感还在。盯着傅令元挺阔的背影,她想起马以曾经问过她,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会不会尝试和他做做看。
蹙蹙眉,她举步朝傅令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