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迹
正午时分的日光异常毒辣。
桑书南走在烈日之下,听见后面有人喊他的名字:“书南!等等!”
是郁占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桑书南没有停,依然往前走。
公交车站离快餐厅只有一百来米,他腿长,没走几步便到了位置。
正好有辆公交车开过来。
桑书南决定上这辆车,不管它开向哪里。
车门在他面前打开。
桑书南正准备上去,本该是上车专用的前门,却有个老太太扶着扶手,颤颤巍巍地往下走。
她见到桑书南,说:“对不住,车上挤,我就在前门下。”
桑书南只能让她先下。
这一来就耽误了时间。
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桑书南一震,侧过头,看见郁占的脸。
也许是跑得太急,她有些气喘,脸上泛起红晕。
她的手很热,手心的汗,沾到他的手腕上。
桑书南望着她,脸色并不太好看,但到底没有甩开她的手。
她调匀了呼吸,才问:“你要去哪?”
他一句话顶了回去:“这不关你的事。”
郁占窒了窒。
老太太已经下了车,公交车司机不耐烦地按起喇叭:“到底上不上啊?”
郁占抢着说:“不上了,师傅,抱歉。”
车门“刺啦”一声在眼前合上。
车子扬长而去。
车子开走了,她才松了手。
桑书南冷眼看她,不吭声。
郁占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望着他,说:“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
他说:“不用。”
她笑了一下:“怎么,怕我?”
桑书南盯着她看了半天,才说:“你真的很自恋。”
她毫不动容,淡淡地笑:“我一贯这样,只是你以前没有发现而已。”
桑书南无可奈何,说:“我们刚刚吵过架。你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郁占笑了笑,干脆利落地说:“我向你道歉。我们和好,可以吗?”
桑书南无话可说。
最终,他还是坐到了她的车子里。
后座,不是副驾驶座。
她透过车镜看他:“回家吗?”
桑书南憋着一股气,摇摇头。
他说:“去‘东临影院’,我跟人约好了一起看电影。”
她愣了一下。
桑书南没有解释的意思,将头扭向一旁,看往窗外。
郁占不好再问,打开导航,启动车子。
一路上,他们再没说过话。
车子开到“东临影院”门口,郁占将车停稳。
桑书南抛下两个毫无诚意的字:“谢谢。”
他不等她回应,就拉开门下车去。
郁占侧过头,只看见他背后自领口露出的半截后颈。
后颈的皮肤似乎有些发红,看起来像有些细密的疙瘩。
像是皮疹。
郁占来不及喊,桑书南已经带上车门走出几步去。
她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镜,看见他走到一个穿红裙子、撑黑伞的女孩子面前。
伞沿一晃,露出女孩子的脸。
居然是薛安宁。
桑书南口中的、他的女朋友。
桑书南个子高,微微躬着身子同薛安宁说着什么,看起来像是有点驼背。
郁占叹了口气,打消了下车去跟两人打招呼的念头,慢慢地启动车子,离开。
※
薛安宁平时扎马尾,今天这样热的天气,却把头发披下来,只将右侧靠近面颊的细碎头发,贴着头皮编了一根小辫,露出光洁白皙的侧脸。
她的头发仍隐约散发着那股熟悉的果香。
桑书南问:“你来多久了?”
她笑容明媚,带一点点羞涩:“我也是刚到。”
桑书南看着她额上冒出的细汗,没有揭穿。
他只是说:“咱们进去吧。”
暑期上映的影片不少,他们站在海报前看。
薛安宁问:“你喜欢看什么样的电影?”
桑书南温和地回应:“我都行的,看你喜欢。”
他们最后买了一部爱情片《不日城》的票。
薛安宁说:“我去买点爆米花吧。”
他阻止她:“我去。你坐一会儿。”
薛安宁非常高兴,垂下眼,微红了脸:“谢谢。”
桑书南望着她,说:“没事。你等我一会儿。”
他们在影院里坐了两个小时,吃掉了一整桶的爆米花。
薛安宁有时候看屏幕,有时候看他。
桑书南却始终正襟危坐,眼睛盯着大屏幕,似乎看得很入迷的样子。
薛安宁略微有一点懊恼,却又很快释怀。
毕竟只是第一次约会。
以后他们有的是机会。
从电影院出来,薛安宁说:“楼下三层有溜冰场,我们一起去试试吧。”
桑书南没怎么犹豫,很快便点了点头:“好。但我不太会,我陪你去吧。”
她说:“那算了,我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呀。”
桑书南不说话了。
薛安宁很快有了新主意:“打台球,会不会?”
桑书南这次犹豫了一下,而后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只会打篮球。”
薛安宁倒不生气,冲着他促狭地笑:“学霸就是学霸,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你都不碰的啊。”
桑书南心里想,也不一定。
他是网游高手,如果把薛安宁带去打游戏,一定会赢来她的喝彩。
想到这桩事,就想到郁占。
郁占曾同他讲,等他毕业,就跟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