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韶没有想到璟麟会突然反问自己,不禁愣了一刹,后开口说道:“很久之前,他被先皇从赤穹国的角斗场带回,因舍命救了先皇而被封为禁卫军统领......”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为何会成为角斗场的角斗士?在他进入角斗场之前又是何来历?”
被如此一问,玄韶当真怔住,的确,自己对于信来到上陵城之前的事情几乎完全不知晓。
“信他当年......”
且说另一边,慕云沫在苍玄阁歇了半日便启程回了赤穹。
回府见慕衍没在,便去了慕云淽所居的汀兰水榭。方一进屋,氤氲的水雾伴着花香迎面扑来,慕云淽不喜欢自己终日被药气围绕,于是每日用鲜花汁子调进药浴之中,心中方才好受一些。
“可是躲懒儿回来了?国内可是天翻地覆了。”慕云淽见是姐姐进来,靠着木桶一手撑在腮边,慵懒的看着她。
“不过是按照他们的戏本子走罢了,难道那继位的人选除了贺狄皓野还有别的吗?”慕云沫毫不在意的耸耸肩。
“是了,傅皇后早先铺了那么久的路,无所不用其极,算计的皇帝,哦不,应该说是先皇子嗣单薄,好好活下来的皇子除了她儿子就只有一个因先天不足而心智不全的三皇子,根本构不成威胁,如今贺狄皓野顺利继位,她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慕云淽鄙夷的冷笑,“可这皇位迟早是太子的了,她何必铤而走险,这么心急?”
“她心知皇帝对她早已没有情意,于是跟漆凌沆瀣一气,二人各取所需,傅皇后想要早日当上太后,而漆凌也终于手握赤穹最高的实权,那沁妃则是他们拿捏的一枚棋子,皇帝一死便被拉出来当了替罪羊,诛了九族。”慕云沫摇摇头。
“只是这贺狄皓野,纨绔不堪,喜好美色,又性急目浅,实在不是可堪大任之人。”慕云淽想起贺狄皓野那副好色嘴脸,撇撇嘴道。
“正因如此,才是最好的傀儡人选,若他真真是帝王之才,漆凌反倒不好拿捏了。”
“总之今后在朝中,我慕府之人恐怕更要如履薄冰了。”
“所以我才躲出去几日,以免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拿我做什么文章,至于你从不出屋,而慕衍没有官职在身不用上朝,他们抓不到把柄便可以安生几日。”提到慕衍,慕云沫接着问道:“慕衍去哪里了?似乎不在府里。”
“他一早去了七口街区。”慕云淽丝毫没有提起他曾去苍玄阁寻找过慕云沫一事,她本是十分好奇,既然慕衍去找姐姐,那二人理应一起回来才是,何故他先回来,而两人归来的时间相差不到半日,可既然慕衍早上再三拜托叮嘱不要提及此事,于是她便没有多说。
慕云淽没有告知,慕云沫自然就不会想到,那日慕衍去了七芒山,却正巧看到她与玄韶并肩从熙昭方向归来,于是没有再多停留一秒,慕衍便回了七刹城。
而此刻,慕云沫只若有所思的默念了一句:“七口街区。”
“什么?信在先皇的茶水中下药,而先皇也根本早已知晓此事?”玄韶不可置信的看着璟麟。
从璟麟口中得知了尉迟信过往的一切:他在成为角斗士之前是何身份,他为何会出现在角斗场,为何跟随先皇回上陵城,玄韶本已惊讶之极,但当他听到璟麟说道尉迟信为了报仇而对先皇下毒,而先皇在得知的情况下依然喝了那些毒茶,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是的,皇祖父弥留之际召我和父皇至身边,告诉了我们关于信的一切,并下了最后一道旨意,要我们不许问罪尉迟信,且继续信任和重用尉迟信。皇祖父对于当年强灭千原国的事情一直心存愧疚……”
对于那场战争,玄韶曾经从父亲的口中听说过一些,那是上陵城唯一黑暗的历史,为了攻下那个国家,上陵城的军队的手段可以说极其凶狠残忍,甚至屠城。对于那次战争,军队和王族们一直讳莫如深,史官并未记载,百姓们更是避而不谈,后来渐渐的就被人遗忘了。
“最后千原国覆灭,而得到胜利的皇祖父却对自己曾经的做法产生了怀疑,甚至因忧心而大病数月,病愈后当即下令上陵城不再入侵别国。当带着信回到上陵城时,皇祖父心知自己已年老,加之看中了信的品性和能力,遂希望他能够辅佐父皇和我,但皇祖父却也知信心中的仇恨一时半会无法消除,于是选择以那样的方式让他放下仇恨,效忠熙昭。”
玄韶心中除了满是对先皇宽容仁德的崇敬,同时也深深了然,先皇在世的最后两年,外有赤穹国的虎视眈眈,内部上陵城朝堂中人心浮动,贵族间各怀心思,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巨大的动荡和灾难,因此在其弥留之际自是要为儿孙铺好后路,而拥有超群舞艺、品性正直又没有贵族背景的尉迟信便是最好的人选,所以先皇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尉迟信对于自己儿子的效忠,这是人父之心,更是帝王之心。
“阿韶,关于信与皇祖父的事情,我只告之你一人,因为信是你我二人共同的兄弟,关于他的过往,我不希望瞒着你,但你也要明白,这毕竟是皇族秘事。”璟麟看着玄韶,眼中是少有的严肃。
玄韶闻言,起身至璟麟面前,半跪作揖道:“臣定不会泄露出去一言半句。”
璟麟起身虚扶了一把,“快坐下,我自是信你,才会告知于你。”
“那么你与陛下早已知晓一切,信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