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又愣了一下,突然跑到了门口,并打开了房门,只见陈学武蹒跚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楼道里了。
她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楼道,眼眶里噙满了泪花。
虽然她的目的就是把继父驱赶出家门,但这决不是她的本意。在她看来,由于经不住老爸的哀求,只好做一做样子了。虽然她甘当老爸精心布局中的一枚棋子,但继父之前的睿智是她和齐家人有目共睹的。以为就凭自己这点伎俩是扳不倒继父的,只要自己为老爸尽到心就行了。可谁知,继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范了。他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难道脑袋真的糊涂了吗??
娟子心里不由悲叹,就凭妈妈对他的信任,只要他肯为自己申辩,妈妈肯定会站在他一边的。可他到底怎么了?
齐顺敏心里凄苦到了极点,最后也情不自禁地冲到了房门外。但她晚了,就连陈学武的背影都没有看到。她心里憋屈得想下楼追出去,但身体颤抖了一下,最终没有迈出这一步。
她最后把怒火又发泄在了女儿身上:“你还有脸看吗?一定是你穿成了那样,才让他乱了心智。你快滚回去吧。”
娟子的热泪不禁夺眶而出,很想一下子把实情都告诉妈妈,但想到了老爸当初可怜巴巴跪在自己跟前时,又不禁动摇了。
她跑回自己的卧室,迅速打开了窗户,望着茫茫的夜色,不禁为继父担忧——他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如今又是虚弱的身子,该去投奔何方呢?
再说陈学武拖着虚弱的身子,背着自己的行囊,孤零零地现身在蜀西市的大街上,如今的他急需要好好休息,可是,这里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地了。
他最后拖着蹒跚的脚步来到了江边,那是通过蜀西市区的一条江河,在这座高原的城市算是一道风景了。他丢掉肩上的行囊,用手紧紧扶住河提上的栏杆,让自己身体的重心不要过分依赖虚弱的双腿。如今他头晕目眩的他需要有人照顾,但他却离开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感觉什么都完了,什么都已远远把他遗弃,曾经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只有在他僵硬的脑子里,画着一个悲哀的问号而已。
是呀,希望就像一只五彩缤纷的肥皂泡,突然在眼前破灭。这样绝望的心情像夜晚的飞蛾一样,盲目而痛苦在他的心里颤动。他仰望夜空,感觉满天的星斗就像四处飞溅的火星一样,瞬间让他的眼前模糊一大片。
难道自己的生命就要终止了吗?自己目前的状态是不是就是人在临死前的感觉?他的荣誉也随着生命一样,彻底地完了,他的两眼散光,两条腿还是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沉重地跌坐下来。他就像从云端跌到深渊之下,真挣扎了很久,突然捂脸痛哭起来。
所有外界的事物也正配合着他绝望的情绪——上面是黑暗的天色,下面是重浊乌黑的河水,远处是阴暗无光的铁桥,还有一阵阵刺骨的冷风。
冷风虽然无助于他恢复虚脱的体力,但有助于刺激他大脑的意识。他不禁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
其实,娟子当初要灌他酒的举动,就让他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娟子之前一系列不寻常的举动,到了今晚终于有了答案——她要用牺牲身体清白的代价来达到把自己驱赶出去的目的。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是一片凄凉,自己虽然对娟子用心良苦,但依旧感化不了她。毕竟,自己无法取代她亲爸的地位。这样的残酷也许不仅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凡半路夫妻都普通存在女儿方面的障碍,甚至是尖锐的矛盾。他当时故意让自己坠落在她布置的陷阱里,并且当着齐顺敏的面,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他清楚,自己的病情无法陪伴爱妻终生了。如果让爱妻在一个不能陪她走完人生的半路老公和亲生女儿之间做抉择,就连他也盼望爱妻选择的是女儿,而不是会最终给她造成悲伤和痛苦的自己。既然自己的辩解会让爱妻为难和加重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那自己干嘛不住口呢?
他于是就抱着牺牲自己一个的念头,趁机离开了他生活快一年的新家和深爱的妻子。
他坐在冰冷的河提上,不由再想,自己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等死吗?不,自己就算跟爱妻永别了,也不能在属于她的地盘出事,自己必须躲在距离爱妻遥远,并永远触及不到的地方,再放飞自己的灵魂。
于是,他振作精神,重新站了起来,再重新背起自己的行囊,离开了河提,慢慢移动到了街道旁。
一段经典的语录在他的耳边回荡——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我相信远方,不要留意肩上的行囊,背负多少期待和创伤,只让那艰辛而执着的脚步,跋涉茫茫孤旅中的猎猎风沙。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及时停靠在他的身边。
“先生用车吗?”
陈学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汽车后厢门,弯腰上车了,等于给了对方答案。
司机头也没回地又问:“您要去哪?”
“火车站!”
陈学武到达蜀西火车站时,刚巧有一辆赶往省城的慢车。他毫不犹豫上登上了列车。
当列车缓缓驶出蜀西市时,陈学武不由透过车窗回头瞭望那座映衬万家灯火的城市,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小敏,我的心肝宝贝···你一定要珍重自己···”他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随着后面的景物模糊了,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外了。他才回过头,表情一片黯淡。他在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