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是禅宗修行者最常做的事情。
同等境界修行者之间叫做“论禅”或者是“论道”,低境界弟子向高境界修行者发问就是“请教”。
每一年上沃洲山请道林大师解惑的人都不少,当然也不是谁都能上来的,总要有个标准,对待普通人和对待修行者的标准当然更是不同。
尤其陆九迦是栖光院弟子,却千里迢迢到沃洲山请教,这其中更带着几分其他的意思。
无论如何道林禅师都应该将陆九迦说得心服口服才能体现高人风范,当然这种想法只是在三藏这一群师兄弟脑子里打转,他们当然也极为自信自己的师父不可能在这少年的发问下有所难堪。
毕竟他是大陆鼎鼎有名的大修行者之一!
陆九迦笑了笑,这个少年脸色桀骜,他此来沃洲山其实并不是早有打算,而只是顺路而已,行至沃洲山就想起了这位和自己师父并列的禅宗大师,所以自然就有了上来看看他有几分本事的念头。
至于问什么,他心中已早有打算,对方毕竟是高人,自己自然不可能问一些涉及大道的终极问题,那种问题也绝不是能口述而出的。
只是他正要开口却看见了身后走来的几个少年人,他就皱起眉头,目视袁来几人不满道:“我与大师请教,你们站在这干什么?”
袁来有些诧异,陆九迦这责难发的挺没道理。
然而昨日他们明显让陆九迦几人丢了面子,又堂而皇之地越过他们提早上山,这让陆九迦很恼火,特别是刚刚被那胖和尚所摄的一幕还被这几人瞧见了,这更让他心中不喜。
此刻更是看他们不顺眼起来。
站在闲云斋门口的两个栖光寺弟子也纷纷道:“这是禅宗修行者之间的事,你们几个……我看也不是禅宗的人吧!”
袁来正要开口却不想呦呦气呼呼道:“这又不是你们家的,我们就站这儿了怎么了?!”
陆九迦冷冷地扫了呦呦一眼,吓得小姑娘一哆嗦拉住了袁来的衣服。
“好了,都是客当然没有出去的道理。”道林禅师淡淡说道。
陆九迦竟冷哼一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一些不修禅的人就算站在这也听不懂禅语,很碍眼而已。”
“你……”呦呦气得就要说话却忽然被三藏一把拉住,这时候三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起来,本来他心情不错,但是却不想这金瞳少年竟然把怒火撒到了袁来他们身上,于是他也冷冷道:“这里是沃洲山,不是栖光院!”
三藏是个相对木讷,稍有羞涩的小和尚,很少和人脸红、生气,用不友好的态度与人说话更是罕见,此刻却对陆九迦冷下了脸,这足以说明他心里的怒意。
一方面是因为他身边的朋友受到了针对,另一方面是陆九迦的态度分明没有把沃洲山放在眼中,甚至没有把他师父放在眼里,三藏作为名义上的大师兄对这种人当然不可能有任何好感!
三藏话一出口,陆九迦眼神微敛,笑了笑,转而对道林道:“大师,那我要问了。”
明显的,他虽然傲却不傻,在三藏的隐隐威胁下明智地转移话题。
道林却一直神色淡淡,不露喜怒,只是旁观,此刻听他说完便点了点头。
禅宗修行者的提问很有意思,讲究禅机,陆九迦一挥手,那站在门口的两个师弟其中之一就跑了出去,片刻后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手中提着一尾鲜活的大金鱼走入闲云斋。
陆九迦单手接过,淡然将这一尾不断挣扎的鱼儿提在手里,然后他就笑了,而三藏和悟德的眼中则先是震惊,然后就是更深的愤怒!
大启禅宗教义不严,同袁来所知的那个佛门不同,大启禅宗修行者要更洒脱一些,对酒甚至色都并未有严格戒律,就像道林亦有妻室一般,但是一般的禅宗却是都主张非攻慈悲的。虽然不戒杀生,但是却崇尚自然,极为尊重生灵,吃饭都是素食无荤。
栖光院也大多是如此,然而就在这里,陆九迦竟然当众将一尾活鱼持在手中,这明显是有违禅宗修行之道的!所以就连道林都眼神微凝,眼露一丝不喜。
陆九迦却毫无顾忌,他笑了笑,朗声对道林说:“大师,我想问的是,你说这鱼究竟是活的还是死的?”
说完,他就张扬地一笑,那笑容暗含嚣张!
闲云斋中顿时陷入了寂静,这静是那般突然,让呦呦措手不及,她纳闷地看了看坐在主位的老和尚,又看看三藏等人,最后将目光转向袁来,惊讶地发觉所有人都皱着眉,她不解地低声对袁来说:“你们怎么不说话啊,这不是很简单吗,当然是活着的啊。”
只要是个人,生长着眼睛,就看得出那尾鱼分明是活生生的,明显刚刚离水,还精神得很,不断在挣扎。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陆九迦几人早上的时候刚抓的,刚才藏在外面隐秘处,此刻拿出来还很新鲜。
袁来摇摇头,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呦呦困惑地又看向谢采薇,采薇也同样叹了口气,点头说:“的确,没那么简单,现在鱼当然是活的,但是陆九迦随时可以手中用力将它置之死地,也就是说它随时可以变成一条死鱼。”
“所以……”袁来摇头道:“如果道林禅师回答是活的,那陆九迦肯定会瞬间将鱼捏死。但如果回答是死的……它此时却分明是活的,那就是打了诳语,出家人不打诳语!”
谢采薇接口道:“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