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7日,星期三,晚间九、十点钟。
那时候三无还是个苦哈哈上班族,陪上司喝酒喝到很晚,打车回家,因为脑袋实在发晕,指点有误,结果提前俩路口就下车了。好在距离住家也不过几百米路程而已,他还不至于醉得走不动道,于是晃晃悠悠地沿着马路牙子前行。
眼角偶尔一瞥,发现不远处的路灯下竟然摆着一个旧书摊儿。三无心说这种旧书摊小时候见过不少,如今可挺罕见哪,忍不住就蹩过去细瞧。书摊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有些蔽旧,戴一副黑框眼镜,倒是显得挺文质彬彬的。老板坐在一张马扎上,手捧一本线装书在读,见人靠近也不抬头,他面前摊开一大张塑料纸,倒是摆了不少旧书,码成六七个小书堆。
三无蹲下身来,随手扒拉扒拉书堆,突然发现一本《中国谶谣文化研究》,只见标题旁边还注明:“附《烧饼歌》、《梅花诗》、《藏头诗》、《禅师诗》等”。抄起来随便翻了翻,不算什么学术专著,但貌似资料搜集得挺全,分类也还有一定道理……他从来最喜欢这种神秘兮兮的玩意儿,当即便问书摊老板:“这本多少钱?”
老板抬起头来,扶扶眼镜,瞟了一眼,随口答道:“三十。”
“不会吧?”三无翻了翻版权页,连连摇头,“你这书挺旧了,品相不咋地,而且九八年的书也说不上什么收藏价值,原价十九块八,你卖十五块钱,肯定十块钱就能拿下来你信不信?”
老板笑一笑:“上网邮购,你还得付邮费哪,我这儿可不用。再说了,我这儿的书买一送一,绝对物超所值。”说着话伸手捡起原本摆在《中国谶谣文化研究》下面的一本书来,递给三无:“喏,三十块,你拿两本走。”
三无接过来一瞧——《无上神秘经》?这啥玩意儿啊,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他才一皱眉头,老板就说了:“谶谣是古代神秘文化,这本书也是啊,所以我才打包卖,你要是喜欢那一本,就肯定也会喜欢这一本的。”
哎呀,竟然读对了那个“谶”字,这老板貌似不简单哪。三无随手翻开《无上神秘经》,就见是手抄本,眼神一模糊,貌似瞧见了“徐徐而入,九浅一深”几个字,不禁精神就是一振。可是回手再翻,却找不到那句究竟在哪页了……是自己瞧岔了,还是说这里面真还讲房中术?抬头看看老板,就见对方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想找些什么……
三无不禁有些慌乱,可是再想一想,即便没有房中术内容吧,这种手抄本确实罕见,书名自己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说不定是很难得的孤本呢。反正三十块钱对自己来说也不算什么负担,罢了,我就买下来吧!
当下掏钱付账,然后捧着两本书就往家走,在经过下一个路灯的时候,他忍不住又翻开《无上神秘经》……记忆到此为止,再往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究竟是怎样穿越的?完全没有印象……
时光荏苒,然后兜一个莫名其妙的圈子再回来。且说张禄和三无溜溜地同居了将近一年时光,为了避免麻烦,同时也避免破坏时空的连续性,两人基本上窝在屋中不出门,每天也就打坐、行气,外带用手机看小说,用电脑看影片而已。张禄这才发现,三无在某种意义上比他还没有下限,竟然提出买台65寸大彩电回来,替换张禄家那老旧的32寸,接电脑下高清……
张禄一口就给回绝了,说就算咱们日常用不了多少挑费,为防万一,还是别把那点点钞票全都花完为好。不过最终还是拧不过三无,邮购了一台ps4——张禄给自己找理由,那是为了作参考好继续构架玄奇界的任务系统啊!
终于等到正日子,他们俩就出了门,先跑国展附近去大撮了一顿。因为三无说了,我家里哪儿哪儿放着一张卡,有七八万的存款,全都送给你了,你若还继续想在人间呆下去,可以随便取用——所以说你剩下那点儿零钱,咱不如吃光喝光算啦。
然后两人就遛遛跶跶往霄云路附近走,等到了地方,天光黯淡,也才七点多钟。两人缩在一个角落里,远远望向那根路灯柱,只见下面空空如也,还并没有什么旧书摊。三无关照道:“等会儿我去追自己,你盯着那个卖旧书的,完了就在我家取齐——以你如今的本事,应该不用钥匙就能进门吧?”
张禄皱皱眉头:“你真觉得那一幕还会重现?”
“不是重现,是初现,”三无笑道,“所以咱们不可轻易破坏时空的连续性,在我买了书离开之前,千万千万不可现身捣乱。”
约摸八点多钟快九点的时候,这一段路比较荒僻,车辆不多,行人更是逐渐稀少,两人才一错神儿,就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左手提一个大包袱,右臂夹着一个小马扎,径直来到路灯底下,摆摊坐下。张禄伸手一指,低声问三无道:“是他么?”
三无点头:“正是。”声音竟然激动得略略有些哆嗦。
张禄仔细打量这个中年人,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超过了五十米,但他如今耳聪目明,就连中年人脸上的毛孔都瞧得清清楚楚。才看了几眼,他就不禁微皱眉头:“这和引诱我的那个乞丐,就有几分相象啊……不,他们分明有着相同的气味!”
气味云云,当然只是比喻,张禄的意思,这书摊老板和那乞丐,外形相差仿佛,但一眼望去绝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