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将血迹的事情一说,崔老油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他意料中的表情。 人证李扬只能证明崔老油当日确实去过邱家,可是物证是确凿的,蒯文浩是被当日屋中的第三个人所杀。 崔老油依旧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崔老油苦笑,“大人,您说的这个,小的可确实办不到。” 他举起右手,“因为小的,是个左撇子。” 知道内情的衙差和鉴秋等人也是一脸惊讶。 崔老油继续:“而且小人这左撇子,还不是天生的,街坊四邻都知道,小的年轻时候不务正业,不巧当年去邻村偷鸡的时候被人狠狠地踩断过手腕,平日里就是提个重物都会发抖,别说提刀杀人了,大人,小的可没说谎啊,不信您去问别人……” 陈大人沉默了。崔老油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把视线投向苏容意。 苏容意却安之若素。 “这么说来,蒯文浩不是你杀的?”陈大人觉得事情好像又兜回了原点,不是崔老油,那就是邱晴空了。 “自然不是。” 突然一道声音插入。 原来是展权终于到了。崔老油心中一定。 展权向陈大人拱了拱手。 苏容意微微侧过头,也朝他点点头,“展爷,别来无恙。” 展权冷笑,“还是苏秀本事大,查案比官差们都尽心。” 听到这话的官差捕快们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 “本事再大也大不过你展爷。”苏容意微笑。 展权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对陈大人说:“既然证据不能证明崔思源杀了蒯文浩,就请陈大人还给他一个公道吧。” “这……” 陈大人有些犹豫,崔老油嫌疑不小,可是血迹这一证据确实是不能扣在他头上了。 “是啊,大人,”崔老油急于洗脱罪名,“况且我与蒯文浩也没什么过结,相反还答应他给邱晴空说好话,根本没有动机要杀他的,邱晴空才有杀他的理由!” 这件事陈大人也看糊涂了,崔老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陈大人抚了抚太阳穴,“反正你二人都有嫌疑,还得细查!” 不是你就是他,反正要死一个,陈大人暗暗琢磨,就看你们俩后台谁硬了。 众人也自然明白他的态度,视线都集中在苏容意和展权两人身上。 闹到最后,还不是拼后台。 苏容意一个忻娘,据理力争到这个田地,已经很不容易了,衙差们在心中默默感叹,若她是个聪明人,就别再闹下去了。 苏容意踏出一步,“大人,崔邱二人都有嫌疑,却又都与证据矛盾,这其实就很简单了,只有一种可能:蒯文浩是被第三个人所杀!” 陈大人一惊:“怎、怎么还有第三个人……” 真是牵涉地越来越广了。 “是啊,第三个人,不就站在这里吗?”她回过半个身子,对展权说道。 这回不止是陈大人,所有人都愣住了,她是指展权? 展权很平静:“苏秀,说话要有凭据,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杀了蒯文浩?” “证据?”她笑道:“展爷何许人也,金陵城中谁人不知,您下手杀人,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 展权不置可否,“多谢夸奖。” 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 苏容意却突然话锋一转,“陈大人,这崔二掌柜没讲实话,他口口声声说和蒯文浩没有过结,其实却不然,他要杀蒯文浩的动机,比邱晴空更大。” 展权微微皱眉。 “哦?你如何说明?” “我来说明!” 一个少年清亮的嗓音蓦然响起。 言霄,已经赶回来了。 苏容意见他身后跟着秦护卫,就知道言霄八成都猜到自己的想法了。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旁边的差役对言霄道。 他却挥挥手,“我不过是帮苏家秀跑腿的,来送个人证,崔老油,你好好看看,这位是谁?” 崔老油一回头,腿就差点一软,“夫、夫人……” 崔夫人由一个丫头搀着,脚步虚浮,没往日半点杀气,正白着一张脸,一双铜铃大眼狠狠地盯着崔老油。 “你、你……你这个天杀的王八羔子,你敢给我喂毒药是不是?你想老娘死了讨小的是不是?我呸,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老娘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这杀千刀的如愿,我恨不得现在就剥了你的皮……” 她张口就骂,哪怕没力气,也完全不妨碍。 “好了!”陈大人喝止她,毕竟是公堂,像什么样子,“要吵回家去吵!” 崔老油吓白了脸,“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初时只是觉得这婆娘烦,便每天兑一些药给她吃,她昏昏沉沉的没力气管他,他也乐得自在,后来手里的药没了,他甚至还问城外的傅老道再要了一瓶。 “大人啊,请您一定要为民妇做主,这姓崔的想杀妻啊……大人……”崔夫人说着就开始哭起来。 “我、我没有……”崔老油百口莫辩,他给她吃的可不是毒药。 “这里正在审命案呢,你别嚎了。”陈大人很无奈,这些妇道人家,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吗? 不过这夫妻俩的事,怎么又和蒯文浩的命案扯上关系了? 苏容意很快就站出来替陈大人解惑:“陈大人,崔二掌柜给崔夫人用的药,是城外一位姓傅的老道长配的,他精通药石,就是他为崔二掌柜配了这药,而且,这药,就是他原本打算对付蒯文浩和邱晴空的,人就在外面,大人可以亲自问话。” 展权一直沉默不语,他看了一眼那个白衣俊秀的少年,原来苏容意还有这等帮手,竟从城外还把傅老道请了来。 他漏算了这么个人。 傅老道长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