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事情的平息,按理说三太太不至于要被送去家庙静思己过这么严重,按照苏太夫人的秉性,多少会宽恕些,可是三太太放高利贷的事情被问出来之后,连她都不愿意再为这个儿媳多说一句话了。
本来大户人家的女眷,急缺银钱周转的,许多都会做这样的事,大家也不会放在明面上说,可是苏太夫人一向觉得自家人不会惹上这种事,她也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乍然听说,难免生气。
三太太原以为事情没有恶化,那自己也很快就能被放出去,谁知道三老爷根本不理会她,她在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终日不是在房里哭闹自己命苦,就是把唯一过来看自己的苏容迎拧地浑身青紫来泄气。
两次过后,苏容迎再哭哭啼啼,也不过去看她了。
她这样发疯,亲女儿都觉得不可理喻,更别说旁人了,于是,某日清晨,一架轻便的二轮小马车,便将苏三太太送离了苏府。
她膝下两个儿女,苏容迎年纪大了,要备嫁,三老爷也不再为难她,七少爷苏绍惟哭了两日,被送到了大太太房里,由苏容锦亲自教养,大太太自然嫌这个烫手山芋麻烦,苏容锦倒是没有什么话就应承过来。
七少爷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从前被苏容意教训过后,二房的人他是不敢再惹,但是到了大房里却又无法无天地开始闹,苏容锦虽然好性儿,却也不是容易欺负,耐心地同他磨,温柔却也坚韧,小小年纪的少年,每天醒来面对的都是无比巨大的精神压力。
“换了小姐会怎么做啊?”鉴秋坐在马车里,有点好奇地问苏容意。
“我?”苏容意笑笑,她可没苏容锦的兴趣,把自己赔上来管束一个小鬼头,“可能就是打一顿、饿一顿,轮番交替着来吧。”
鉴秋呛了一下,“好粗暴。”
“到了。”
苏容意掀开车帘,看了车外的琅玕斋一眼。
封条贴满了这个曾经声名响彻金陵的香料铺子。
“小姐觉得可惜?”
可惜吗?自己的心血,也被自己毁于一旦。
没什么好可惜的,她只是想再看一眼,这个金陵,最后属于薛姣的一样东西。
从此以后,它也消失了。
“走吧。”
这是苏容意重生后第一次回来薛家,可是却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耀武扬威的。
薛栖不住在这里,祖母呢?
她往东南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小姐?”
鉴秋在身后催她。
苏容意到了薛婉的院子。
这件事被谢邈压下来,苏容意不意外,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连薛婉和薛家也一起保了下来。
她当然明白,以谢邈的本事,这样的事根本是不可能撼动他分毫的,她从一开始,目标就只是薛婉。
她却很幸运。
“你来干什么?”
薛婉很苍白,也很消瘦,头发散乱靠坐在榻上。
“没人提前通知你我要过来吗,你不换上当日来苏家看我时的那身衣服?”
薛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苏容意,你本事大,你就这样羞辱我!”
“你和三太太合作时候的一些契书和明细还有点问题,我亲自过来问问薛家妹妹,顺便瞧瞧你的身体,这样也是羞辱?”
“你别说这样狗屁倒灶的废话了!想怎么嘲讽我,你尽管来吧!”
苏容意半天不见她请自己坐下,只好自己找了张椅子,“你薛二小姐,在这种事上,还真是会以己度人,你觉得我这么闲,特地上门寻衅?你也不想想,上一回,这一回,都是谁在气急败坏。”
薛婉一下哽住了,她恨恨地攥着身下的薄衾。
“薛二小姐这回运气可真好,这么大的事情,都有镇国公出面替你保下来。”
苏容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些酸意。
薛婉哼了一声,“你巴不得我无法翻身。”
“现在也差不多了,你薛家二小姐这么会闹腾,朝廷百官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少,你往后的亲事,恐怕就有些……”
薛婉当然知道这一点,她眼圈发红,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的父亲甚至连金銮殿的朝会都不够资格进门的,谁会在乎她薛婉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大家只会觉得她就是个麻烦,好好地牵连出这么一件事。
母亲想让她嫁个好门第的愿望是彻底落空了。
“我替我二姐问一句,镇国公如此帮你护你,莫不是对你……”
薛婉脸上一红,可是这句话问得奇怪,苏容意这样小心翼翼,难不成是怕得罪镇国公?
不可能,她想了想,立刻明白过来,嗤笑道:“苏容意,你装什么腔?你和苏二小姐关系如何我还不知道吗,你会替她问一句,你想什么我也清楚,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苏容意此刻的表情自然是秀眉蹙起,渐显愤怒,“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好好好,我胡说八道……”薛婉突然笑起来。
她果真惦记着谢邈,苏容意,你竟然对姐夫起歪心思,真是不要脸至极!
谢邈俊秀冷漠的脸孔突然在薛婉脑中闪过,她想到适才苏容意说的话,谢邈救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她这一次是彻底输给苏容意了,可是她或许能在别的地方扳回来。
自然要从她在意的地方入手。
薛婉微笑,“我与镇国公清清白白,我可不像某些人,敢肖想一些自己配不上的人。”
苏容意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