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意睁大眼睛,感受到车身缓缓向后的趋势,立刻整个人最大限度地趴在车座上希望维持平衡。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言霄,在身边两个护卫还未来得及做出动作的时候,立刻就一跃而下,站在车辕上,马车这才微微地平衡了些,他心中捏了一把冷汗,此时真恨不得自己再胖出三倍来。
马车身重,本来在泥地上陷入了一部分,若是重量平衡,一时倒也不会继续往下滑,可就在这时,旁边的苏容筠叫了一声,原来那个小树终于撑不住她们的重量,咔嚓一声折断了。
而她前面两寸就是阿寿伸出的手。
言霄自然下意识地伸手在小姑娘后背上推了一下,阿寿这才一把揪住苏容筠,把她也拖了上去。
言霄暗叫一声坏了。
他这个动作使他整个人不可避免地往后仰去,马车上那本就如履薄冰似的平衡再也保持不住,两个亲卫根本还来不及伸手拉他。
好好好,这下是摔定了,他心中感叹。
“少爷!”
“小姐!”
他听见护卫们和鉴秋的高声呼喊,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远了。
马车彻底在湿滑的泥坡上失去重心,快速往下滑,言霄整个人和苏容意一起扒住了马车边缘,他知道若是山谷底部有石头或是旁的,很可能他们就得随着这车一起粉身碎骨,于是当机立断一把揪住身边苏容意的手腕,抱着她滚出车外。
这里密林遍布,地上自然什么都有。
他背心着地,“嘶——”地倒抽了口凉气,却还是立刻把她的头护在自己怀中,尽量不让她受伤。
两个人只得随着控制不住的趋势往谷底滚去。
再然后,言霄就彻底没知觉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言霄的身旁是一堆燃着的篝火。苏容意正坐在篝火旁,穿着中衣,头发湿漉漉的。
没错,湿漉漉的。
他们身旁,就是一条山泉汇集成的溪流,因为几日暴雨的关系,水流很急。
言霄半撑起身子,背上的伤让他不由倒吸口凉气。
“你醒了?”
苏容意抬头,递过来一条烤好的小鱼。
“我们掉在了这条溪流里,你刚才醒了一下又晕过去了,还记得吗?我们大概冲出了挺远的一段路,我拖不动你。”
话中意味仿佛是说都是他太重,害她冲了这么远的路才把他拖起来。
言霄心道,他要真是那么重,刚才踩车辕也就稳稳的了。
回去一定要吃成个大胖子。
“这是你抓的?”
言霄看着篝火旁边的几条小鱼。
苏容意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以为他嫌弃这些东西不够吃。
“原来想抓只兔子的,只是没有弓箭,刚才天色又快黑了,便又采了些野果,你再吃点吧。”
他们冲出了这么一段路,护卫们要找到他们恐怕还要点时间。
言霄沉默地接过来。
他当然不可能嫌弃这些食物,只是觉得有点丢人,刚才跳下车那一刻还觉得自己无比潇洒来着。
没想到,过了那一刻,他就一直晕到了现在,让她一个女孩子照顾他,生火抓鱼采野果。
他还算什么男人!
他羞愤地咬了一口果子。
苏容意却没注意,接着道:“我刚才转了一圈,发现那里有个不大的山洞,我们一会儿就去那里吧。”
她顿了顿:“你背上的伤也要上药。”
言霄却突然出乎她意料地沉下脸:“我没事,知道你的血是宝药,但是别这么随意浪费好不好?”
他用身前的树枝捅了捅火堆,显得很不耐烦。
苏容意却笑了,“你这是外伤,我的血可治不了。”
而且,也没必要。
她指了指身边一的蓬草,“刚才趁着天没黑,我去采了点草药。”
言霄的脸更红了。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她竟然在自己昏倒期间做了这么多事。
要是别的女孩子,大概会抓紧时间哭一场吧。
她也真是……
言霄见到他自己的外袍已经差不多烘干了,可是她自己的衣服还没干。
“你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他蹙眉。
“没事。”
苏容意站起身,快速用旁边的石头熄灭了火堆。
“吃完了我们就走吧。”
“为什么不能留在这?”言霄不解。
点着火,他的护卫也能更快找到他们才是啊。
苏容意侧耳,仿佛在凝神听着什么,转头对他道:
“火光会引来野兽,这里不安全。”
言霄四下望了望,不会吧,这小山谷里还有野兽,再怎么说昌州也不像他们云州,地处偏远,人烟稀少的,山里很多虎豹豺狼。
苏容意正色,“我刚才去采药和野果的时候,闻到了很浓的松油味,说明这附近的猎人会在这里燃烧松油,燃烧松油,很大的原因是要驱赶狼獾。”
说明这里很可能住着狼獾。
狼獾这东西比狐狸还狡猾,比野狼还凶恶,且一般的陷阱很难捕捉,虽然苏容意只在北地见过这东西,但是不排除这里也有的可能性,毕竟需要猎人用松油驱赶的动物,只有狼獾。
现在天完全黑下来了,点着篝火,等于引他们来吃自己,何况他们二人身边一样武器也没有,根本不可能对付哪怕一头狼獾。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应该躲起来。
苏容意推测,护卫们找到他们,可能最快也要天亮。
言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