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苏蘅冷笑:“跟我坦陈你有多卑鄙无耻吗?”
“只是不愿意见你如此颓唐罢了,你看不到别人看不到我没关系,至少司琴没怎么变不是吗?”薛牧青轻声道:“你希望司琴脱籍希望司琴嫁个好人,这些,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况且,我们答应过叶辛的事我们不会反悔,司琴以后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只是,司琴毕竟是奴婢出身,叶辛而今尚无什么建树,两人的日子平和倒也没什么,然而日后叶辛若是出人头地,司琴的出身肯定是要为人所诟病的。”
“我知道,因为淼淼的事或许还有别的缘故,你一直愧对司琴、想要弥补她,而今我们做的这些,其实是远远不够的,”薛牧青劝道:“司琴是奴婢出身,是孤女,没什么势力没什么背景,别人也不可能对她仁慈,我们能帮叶辛,可是管不了别人后院之事,到时候能给司琴出头的也只有你而已。”
“哪怕是为了让司琴有所倚仗,阿蘅你也不能这般消沉下去,”薛牧青柔声道:“死,固然容易,一了百了万事不顾,可是人活着,能做的事情总比死人多,”
苏蘅有些意动,只不愿意表现出来,只是别开脸:“你出去。”
再次见到司琴,虽不过才过了几日而已,却恍惚有隔了三秋的感觉。
算起来,两人都是在新婚中,面色却都不是很好,苏蘅刚想问司琴为何那么憔悴,司琴却已经朝着苏蘅跪下:“小姐,是奴婢对不住小姐。”
“起来吧,”苏蘅轻轻一叹:“你而今已不再是我身边的丫鬟,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司琴仍旧是跪着不肯起来,苏蘅只好又叹了叹:“我没有生你的气。”她气的是薛牧青气的是她的家人,司琴说到底也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对上他们,她尚且无能为力,何况司琴一个小丫鬟?
“你而今不再是丫鬟,叶——你的夫君往后身份也会慢慢上来,司琴你若是不能把自己想法改一改,是很危险的,”苏蘅神情严肃:“司琴,我愿你好好的,但若你因为我的缘故而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那样的事情,我不会乐意见到的。”
将司琴送走,薛牧青前边似乎也和叶辛商量完毕,回来见苏蘅坐在窗前发呆,便柔声道:“阿蘅你放心吧,司琴总会想通的。”
苏蘅没有看他,只是觉得凄凉:“你这么快便知道我们说过什么了?”
如今她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她身边的人,全都听命于他,任何风吹草动都告诉他。
这日子,一点都不自在。
“薛牧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苏蘅闭眼:“薛牧青,你这样未免太可恶太可怕。”
薛牧青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阿蘅,你还记得玉书吗?”
这个人,苏蘅怎会不记得,然而苏蘅并没有接话,她实在是太累了。
“玉书和彦书都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的,当年进京的时候,我身边也只带了这两个人,”薛牧青似乎是在回想什么:“当年……我因病重滞留澄州,沉湎数月始终不见好,玉书借口让我游江散心劝说我们上了船,结果却在我小憩的时候将我推入江中。”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薛牧青轻轻一叹:“你救下我之后,玉书心中惶恐,又恰好遇着夏初晴,我醒来之后,他告诉我是夏初晴救了我,又告诉我彦书因为不小心把握推入江中畏罪而死……我以前不疑有他,虽然不明白为何彦书要害我,但是也相信了玉书的话。”
“可是结果,他却是那样的人,”薛牧青叹气:“这世间,不可信的人太多——”
“那么,”苏蘅问他:“你用那么多人来看着我,你是不信我了?”
“既然不信,那你何必——”
“不是的,”薛牧青抢白道:“我信你。”
“只是这世间有太多的不确定,我无法承受你身上再出半点意外,”薛牧青在她对面坐下:“阿蘅,自始至终,是你不信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