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知晓了国主病症所在,便急匆匆地打马入宫。因她本就是国主的近臣,故一路也无人阻挡。听着宫人一路唱和,提点着自己离国主越来越近,冬藏愈发心神不宁。
她似乎忘记与那白泙身侧的少年讨要解药了。
“冬藏,你这般急着入宫是为了何事?”
提着灯笼的秋收在夜里显得有些单薄。
“我方才知晓了圣上的症结……”见来人的秋收,冬藏随即稳了稳心神。
“哦,如是此事你便不必再与圣上禀告了。圣上夜里还有要事,你且归去吧。圣上已命人去寻毒宗宗主了。”秋收冲着冬藏行了一个礼,又用眸光偷偷打量了几眼隔着窗棂闪烁的烛光,才施施然离去。
见秋收偷瞧了烛火,冬藏不敢怠慢,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凑近殿阁的死角,假意候着陆扶桑召唤。
隔着窗棂,冬藏可以听见殿内起起伏伏的声音。
“与你说的你都记好了?”
挑了挑桌案上的烛火,陆扶桑一边翻阅着秋收递上来的,由冬藏设置的攻防图,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宋顾。她总觉宋顾在随着春盈用过膳食后,与初见时有几分不同。
“回圣上,顾都记住了。”
宋顾稳稳当当地朝着陆扶桑叩下一个头。若是他嫁入绥王府已成定局,那他必然会选择以国事为重。
见宋顾如此上道,陆扶桑的唇角浮起了几分笑意:“你要知道,寡人的命不长了。而绥王也是寡人最记挂的……”
宋顾偷看了陆扶桑一眼,喃喃道:“圣上不是已经派人去寻毒宗了么?”
“寻人岂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再者,毒宗远在匀江之西,纵然快马连驿,也不是明日就能到的……”所以,她并未对解药抱什么希望。命春盈去寻,也不过是为那群下属讨个心安罢了。她可是对明日的大计给予了厚望呢!
“圣上把此言说与顾……”
“不过是因为寡人拟了旨意,要你做绥王的皇夫罢了。”陆扶桑转身从屉中寻来一卷轴,起身慢慢放到宋顾手中,“若寡人明日有了什么不测,你便要在宋允之前将这卷轴传与文武百官……”
“为何不把这卷轴交与……”宋顾晃觉手中的卷轴重达万钧。
“嗯……”陆扶桑覆手而立,思索了片刻,才低声道,“寡人信不过她们。”
“那为何能信得过臣?”宋顾抬眸看向国主的眼睛。
“因为……因为方才你舍命相护啊……呵呵呵……”陆扶桑浅笑着隐过脸上的疑虑。她不会告诉宋顾,她会把卷轴交给他,不过是因为春盈与她言过,宋二公子与宋允有仇。兄弟阋墙,同室操戈本就是世间常事,她如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住这天赐的良机呢?
“这……”听着陆扶桑的笑声,宋顾的身子抖了抖,待陆扶桑以从他身侧走远,才又冲着陆扶桑伏身,“臣定不辱使命。”
……
黑白错综在院落的石案上,陆扶风敛敛衣袖,暗觉有些冷。
“殿下不知这白棋该下在何处了么?”
男子含着笑意的声音勾得陆扶风格外不悦。
“随心填上不就是了么?”
陆扶风百无聊赖的按着分析仪上算出的地方搁上一个棋子。
“这真的是随心而动么?”
男子看着已呈和局之式的棋盘,拂袖起身。
“殿下大才!”
“赢了一局棋,便是大才了么?”陆扶风不为所动,只是定定地看着起身的男子,眸中滑过一丝冷色。
崔景一离开这院子她便发觉这院子处处不对。待一群士卒拿刀横到婢女的脖子上,她才恍然大悟。如月之所以放这人进院落,实在是无奈之举——这人的手下早已潜入了绥王府。
“呵呵……”听闻陆扶风说了‘赢’字,男子的脸色便有些难看,“殿下说笑了,明明是平局,殿下怎么会赢……”
“未赢么?”嗤笑着看了男子一眼,陆扶风抬手又朝着一个死角落下一子,“此番呢?”
与她下棋,真是自不量力。
“嗯……”男子细看棋局,发觉自己竟是看错了棋,才又坐回到凳上,低语,“殿下果然大才……”
“呵……大才不大才,本殿不知晓,但阁下是不是该让阁下的人把刀收起来?”陆扶风打眼扫过因刀刃颤抖的仆婢,抬指叩了叩桌案,要一堆仆婢果然是麻烦。
“呵呵……殿下见笑了。我来此处,不过是想与殿下说说体己的话,共谋大业……”男子挥挥手,瞬时那群拿刀的士卒又隐匿到了暗处。
“大业?陈国的大业不是皇姐的么?有什么好谋的?”知晓眼前的男子是虞国人,陆扶风便不想再与其多言。通敌什么,着实是违反了她的程序设定。
“若是陈国主没了呢?”男子反客为主,扬手命人把棋盘撤了下去。
“这便是阁下多虑了。”陆扶风看了撤走棋盘的仆婢一眼,抬手便卡住了男子的脖颈,“阁下该知晓本殿的脾性一向不佳。若是不愿从绥王府滚出去,那便只能把性命留在此处了……”
“殿下这是何意?”发觉自己被卡住了脖颈,男子不怒反笑,“男儿当家本是众势所趋,殿下何必逆势而为?若殿下愿助我一臂之力,待事成之后,我愿与殿下共享这大好河山?”
“无名无辈之人,也敢妄图天下么?”陆扶风抬手把男子推到一旁,“本殿已是绥王,何必与你趟浑水?”
“可这天下,不是早已落到宋公子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