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嘴里说着改造,眼睛却不住往下瞄。
她看到罗隐和苏三在船舷边站着,罗隐伸手还指着远方不知在对苏三讲什么。她看的格外入神,根本没注意到郝小姐在一边悄悄打量着她的那种眼神。
那是一种充满了复杂yù_wàng的眼神,有痛恨有羡慕也有说不出的几分其他色彩。
“你说那女人是不是像我示威呢。”
艾尔莎转过头问。就在她转过来的瞬间,郝小姐立马变成非常恭顺的模样,探身向一层甲板看着,然后摇摇头说:“看不出来,她们好像并没有……如何……”
“并没有如何,还想如何?”艾尔莎忽然暴躁起来,啪地一拍桌子,指着郝小姐骂道:“又不是嘎梁小官(戴眼镜的),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我带你出来干嘛?”
郝小姐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味赔笑。
“就晓得笑,你是卖笑的哦?想卖笑何必来上学钓金龟,侬早早去长三堂子好了。”
艾尔莎骂起人来原来竟然这么泼妇。
若是罗三小姐见到一定大跌眼镜。
郝小姐委委屈屈地瘪着嘴:“是,我眼神不好,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盯紧了她。”
原来上船前艾尔莎已经通过私家侦探得知了罗隐竟然要带着苏三一起来,怎么办?艾尔莎考虑很久,觉得自己可以去找罗三小姐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这样只能会让罗隐更讨厌自己,罗三小姐若是说话管用,他也不用阴奉阳违。
于是艾尔莎考虑再三,在上船的那一刻决定带着自己的小跟班郝小姐一起来,郝小姐的任务就是缠着苏三,给自己和罗隐制造机会。同时她觉得当着郝小姐,罗隐也不能对自己太过分,毕竟是世交,这点面子总要给的。
这位郝小姐,因为长得好,从小周围街坊邻居就夸她是好命。
“哪有什么好命来,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子能读个中学出来,去她爸爸的纱厂坐坐办公室就蛮好。”
郝家妈妈边哗啦哗啦洗着菜边说道。
郝小姐每次听到这种话都皱着眉头。听听,这叫什么话,她爸爸的纱厂,好像纱厂是他们家的一样!郝小姐脸红的什么似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那个未婚夫,还不算太傻,按照医学的标准大概是算弱智,那边也觉得委屈了她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家里又是做生意的,将来也指望漂亮少奶奶充充门面,便掏钱,幸好郝小姐争气,竟然考到清心女中。这所中学教师大部分都是外国人,是早年教会的学校,男校女校是分开的,对门便是男中,小家碧玉的郝小姐很快就被男中的学生盯上,渐渐有了追求者,风声传到未婚夫家耳朵里,当然又是一番大闹,郝小姐又是跪下求饶又是发誓赌咒这才放过她,后来郝小姐竟然又考上了大学,未婚夫家正打算着这个暑假就给他们办婚礼,大学肄业也无所谓,出去也能挺直腰板说我们家儿媳大学生来,不过是为了结婚,老人家想着早点抱孙嘛,哎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是生儿育女重要。
如今已经是三月中,郝小姐想着未婚夫家要求夏天结婚的事情,心急如焚,一心想巴结艾尔莎,能在她的社交圈子钓个金龟婿,拿出钱来推了那边的婚事是她最大的梦想,一想到要对着一个不停地流口水的白胖子一辈子,还不如一头扎进黄浦江喂鱼去呢。
郝小姐打定了主意,成败就在这一趟旅途上,不管艾尔莎如何奚落侮辱,自己都要挺住,只要将艾尔莎伺候好了,她手指缝松开大一点金龟婿就能砸到自己面前咯。
于是在艾尔莎授意下,郝小姐也走下来,一直走到苏三和罗隐面前,笑着问:“两位在谈什么,这么开心。”
罗隐反问:“你怎么不陪着金主?”
果然是罗三小姐的胞弟,这话说的刻薄的刀子一样,面子里子都不给。
苏三急忙拉他一把,笑着问:“我们在说这海鸥呢,这些海鸥多自在啊,自由自在翱翔,人要是能这样该多好。”
郝小姐点点头,双手扶着栏杆,叹口气道:“可惜,人不是海鸥,总要受各种事情束缚,就算生了翅膀也会有人生生地拆了翅膀去,半点不由人。”
苏三看她年纪不大,却一派看尽沧桑的样子,对郝小姐产生了好奇之心。
试探着问:“郝小姐,你和艾尔莎小姐关系很好吧?”
郝小姐苦笑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又向四处看看压低声音道:“其实我并不晓得艾尔莎为什么要带我来的。”罗隐闻言眉毛一挑,心道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艾尔莎忽然找到我家,要我跟她出海旅游,其实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平时对我很冷淡,我这样的人家,贵小姐们是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我也不晓得她怎么叫我来,可我没有办法,我爸爸在她家下面的纱厂做事的。”
郝小姐说到这里垂下头去,手揪着毛衫的衣角。苏三看她穿着一件半旧的米色毛衫,袖口和衣襟地方都有磨出的毛球,里面是件洗的发白的蓝布旗袍,黑发上扎着条同色系的发带,和艾尔莎那种花孔雀一样的打扮的确是格格不入,挂不得三小姐将她认成艾尔莎家的佣人。
罗隐自然也发现了郝小姐的寒酸装扮,干咳一声低声说:“郝小姐,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嗯……”
郝小姐微笑一下:“没事的,的确是人家艾尔莎小姐花钱带我来的,金主就金主吧。”
苏三拉着她的手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