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七月份的刊期估计没法如期发行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新青年》真的要停刊了。
李大召坐在编辑室内。这不是他的办公室,但此刻却成了他奋斗的战场。他在不停的阅读上个月的来稿,想从中挑出几篇好文章。可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李大召不得不面对现实——这些文章的水准远未达到《新青年》的征稿要求。
《新青年》作为当下最具抨击力的杂志,它的选稿要求不仅仅是要文笔好,更重要的是,还要有十分深刻的警世意义。
新青年的编辑集体出走,一时之间要找到编辑真的很困难。而且几位长期约稿的作者也已经被人挖走,现在的新青年可以说是穷途末路了。如果不是因为对未来还抱有一点点的幻想,李大召很有可能已经放弃坚持。
没有编辑没关系,我自己审稿,没有主笔也没有关系,我就从众多投稿里发掘好文章。
可这些谈何容易啊。李大召虽有审稿能力,可是这些稿件几乎都不是他想要的。即使其中有几篇不错,但还不足以支撑整本杂志。
一本杂志不一定每一篇文章都是亮眼之作,但必须有至少两三篇文章支撑整本杂志的门面。李大召并未从诸多的投稿文章里发现这样的作品。
他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刚刚老婆打了一次电话过来,得知他还在报刊社,并且打算在报社过夜,就没有继续打扰他。现在李大召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不由得感觉一阵愧疚。
自己跟老婆结婚一年,却从未带老婆出去旅游过,逢年过节也没有送过什么礼物,整天就知道忙杂志的事情。
即使他现在落魄了,处于低谷了,老婆也依然毫无怨言。想到这些,李大召觉得自己实在太混蛋,怎么可以让老婆独守空房?
他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关掉设备开车回家。
李大召的房子在郊外,空气很好,就是晚上的时候,虫子太多,叫声十分厉害。
因为想到妻子可能已经入睡,所以李大召尽量放慢速度,缓缓将车子驶入院子。
二楼灯火通明,显然是老婆忘记关灯了。李大召心想。
他小心翼翼的开门进去,走入了客厅。一楼的客厅没有开灯,所以李大召掏出手机照明,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上二楼。他的脚步在房间门口停下,浑身僵硬。
房间内传出妻子低沉的叫声以及一个男子难以压抑的喘息声。两人都在刻意压低声音,像是在害怕被邻居听到。
李大召的邻居是也是一对中年夫妻,两栋房子仅仅是隔了一棵大树。男人事业有成,为了能让孩子跟妻子享受更好的环境,所以才从市区的高档公寓搬到郊外来。不过他们一家跟李大召一家并无来往。因为邻居的男主人叫黄海兵,正是尚海文艺出版社的总编。
而尚海文艺出版社旗下的《大小说》又与《新青年》是死对头。虽然现在《新青年》已经没落。
房间内传出李大召妻子的声音十分温柔,像蜜糖一样令人感觉甜蜜。但在此刻,这个声音钻入李大召的耳朵里,却像是一把利刃。
她在呼唤那个男人的名字:“海兵。”
李大召知道自己只要一开门就能看到怎样一副令人作呕的场景,但他没有。他只是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坐下,任由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徘徊。
他点了一只烟,一口又一口的吸着吐着。烟圈是灰白色的,即使是在明亮的灯光之下也十分明显。
有些事情他以为自己看得很清楚,但实际上他却一直像个瞎子一样。从妻子兴奋的叫喊声中,他知道这不会是药物的作用。从黄海兵终于难以抑制的亢奋叫喊声中,他也知道妻子在他胯下是如何的承欢。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耻辱,但对他李大召来说却是一剂再好不过的猛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黄海兵会莫名其妙搬来跟自己当邻居,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妻子那么爱去晨跑......
没关系。李大召告诉自己,没有了女人,我还有一个文学梦。没有妻子,我还有《新青年》。
房门被打开,黄海兵跟李大召的妻子一起走出来。看到地上的几个烟头与那个满脸憔悴的男人,两人脸上都是满满的震惊。
“老公,你,你怎么回来了?”李大召的妻子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打量一番光着身子的狗男女,李大召把最后一支烟扔在地上,用脚踩住碾压,然后抬头看着妻子,说道:“如果我不回来,还不知道要被你瞒多久呢。”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他的妻子杨咪脸上扬起一丝愤怒,因为李大召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一文不值的表子。她愤然的说道:“哼,即使你不回来,你也很快还会知道的,因为我已经想好要跟你离婚了。”
从事文学工作的人或许感性,但一个人一旦在书本中感性过多之后,在现实里就会格外的理智些。李大召依旧平淡的说道:“是吗?那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是要净身出户的吗?”
杨咪冷笑几声:“只要能跟你离婚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你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带走?”
李大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房子也抵押给了银行,除了一个垂死挣扎的杂志社,他还有什么?
黄海兵咳嗽一声:“那个,兄弟,别太冲动,毕竟杨咪怎么说也是你老婆,好歹跟了你这么些年,说离婚就离婚,未免也太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