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是靠豪言壮志就能取胜的,我知道你们义薄云天铁骨铮铮,可是你们这样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没有武器,也没有战斗经验,到了前头去不仅是给中*队添乱,还会随时面临丧命的危险!”
瞿世嵘拧了下眉,低头看向了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那白皙纤长的手攥着灰色的学生服,一动也不动。
知闲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有些失态,收回了手,道:“世嵘,赶紧带着同学们回去!守土卫国,是军人的职责,你们还是一帮学生,要好好念书,国家需要能打仗的人才,也需要掌握知识的人才。”
她语气中有些轻易不能察觉的恳求和期待,松手以后他原本平整的衣袖已有些皱皱巴巴的,可以想见她先前不自觉间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大嫂她,好似很在意自己。
“大嫂,如果你是因为我是大哥的弟弟,才要劝我回去,那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回去的!你是大哥的妻子,所以要承担比旁人更多的责任,而我,更要因为是瞿世峥的弟弟,才更不能退缩,才更要给别人做一个榜样!”
他这样坚定的语气叫知闲心中愈发的着急,战争不是儿戏,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她都不希望他丧命在战场上。
而自己的心,在他说出那句“我的字是卿白”之后,不管如何的说服自己,都已经不能理智客观的去看待有关瞿世嵘的每一件事了。
两个人说话的工夫,那头已经有学生等的着急了,虽是不好意思喊他赶紧过来,那份躁动不安却都是在脸上写的明白。
前方战事吃紧,时间就是生命,这群热血的读书人总是觉得,自己早去一分钟,中国的阵地就可以多守住一分钟,所有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知闲看在眼中,只觉得,这与飞蛾扑火又有何异?
瞿世嵘眸光放的很远,他黑色的瞳孔中满是硝烟遮挡的灰红色天空,而后眼前秀美女子带着焦急和忧心的面容填满了他的眼睛。
他冲着知闲点了点头:“大嫂,我走了!”
他说完便冲着一帮学生飞奔而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摇着那面自制的旗帜,高喊着口号越过了安全线。
江上波涛如怒,含着黄沙的江水澎湃汹涌的往东慷慨奔流而去,那横跨大江的石桥,因得战事,往常的络绎不绝已是一片冷清。
在几辆来回运送物资的军卡之中,那几十个年轻人稚嫩却挺拔的身影格外惹眼。
他们穿着清一色的学生服,在蔽日烽火中决绝的走出了后方,向着那硝烟滚滚的战场上走去,拍岸的怒浪声和接连不断的炮火声中,那清唱的歌声久久的在岸边回响……
而在他们的身后,无数个中国人拧成了一团,没有谁的商铺,没有谁的米粮,都在为了这场赢得战事,尽力的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来回忙碌的人群中,知闲就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目送着这群学生过江。
“夫人,您怎么哭了?”
罗力指挥着市-政那头将临时医院处理好,回头才看到不见了知闲,把他急的要命,找了一圈才发现她的身影。
他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却是看到她白皙瘦削的脸上两道清晰无比的泪痕。
“没事,风太大,眼睛里头进了沙子。”
知闲勉强一笑,转身又要投入到先前整理物资的工作中,甫一挪步,却是反应过来,道:“罗中尉,世嵘他们一帮学生执意往前线上去了,你去看好他们,不要添麻烦。”
“什么?这帮学生真的往前线去了?”罗力拧眉:“这不是胡闹吗!”
他的语气很重,片刻便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站着的是知闲,顿时有些为难。
这回他本该跟着一起上战场的,之所以留下来,是奉了瞿世峥的命令,留下来照顾和保护知闲的。
现在知闲让他到前头去照看那帮学生,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不但跟将军没法交代,他自己第一个就该饮弹谢罪的。
“夫人,恕难从命,我是奉了将军的命令……”
罗力话未说完,知闲便打断了他:“罗中尉,我在后方,不会出什么事的,更何况还有小许他们留在这儿,照顾我已经绰绰有余了。”
“如果你追不上他们,就去找将军,一定要把这帮学生带回来。”
罗力看了知闲一眼,终是应下了,他向小许又交代了几句,这才万般不放心的匆匆过桥去了。
哪儿知道他前脚刚走,紧接着后脚就出事了。
知闲还没回身,就被一个壮硕的身影扑倒了,坐在她身上对她又掐又挠,嘴里还叫嚷着:“我打死你这个小娼-妇!”
连着忙了几天,全身心的都挂念着前方的战事,知闲已是虚弱至极,刚刚又在想罗力能不能追的上这帮学生,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是火辣辣的疼了。
瞿氏狠命的抓着她,迅猛的不像一个年逾七十的老太太,一边打一边骂。
这边的几个高官夫人反应过来,赶忙就上前去拉,那瞿氏跟疯了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谁上来就掐谁,好几个夫人已经被抓伤了。
她们都是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力气哪儿能瞿氏这种干劳力活干了大半辈子的老妇的对手,然而即便是已经被抓出血了,她们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底下的是谁,那可是瞿世峥的夫人啊!
不提自家男人大老爷们的都回家感慨说瞿将军呵疼妻子如命,就是这几天来,知闲天天同她们一起奔波在茂城大大小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