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我的心里,不需要刻意去提起,却从来都不能忘记。
一到冬天,曼彻斯特的雨就绵绵的落了下来。
这个终年温和潮湿的城市,涌动着引领工业浪潮的欣欣向荣。不同于巴黎的浪漫和上海的繁荣,它充满着英国人独有的绅士气质和沉默寡言。
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有人报之以善意的目光,当然,也仅是限于礼貌,并没有人真正在意你是谁,又为什么来了这座北方的城市。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温暖的灯光照在明亮洁净的瓷砖上,威廉一进门,就看到他的姑娘穿了一身妖娆的红裙,正不知疲倦的随着舞曲扭动着纤细的腰肢。
伴着欢快的节奏,那火红的颜色像是一种热烈的邀请,“轰”的一声在他脑中盛开。
他穿着皮鞋,甚至没有换下身上的西装,揽着她的腰开始配合她的舞步。
她却是有些气恼的停了下来,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气的斥责道:“你在做什么!”
“亲爱的,对不起,可是你实在是太美了,我有些情不自禁。”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除了他的中国姑娘,可是他就是喜欢她任性到有些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
威廉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却仍是诚恳的跟她解释。
她莞尔一笑,歪头看着他:“是吗,有多美?”
黑色的发丝顺着她完美精致的侧脸垂下来,扬起的眼神中带了些略有挑衅的媚意,像一只难以驯服的野猫。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占有她,他碧蓝的瞳孔中浮现一丝情-欲的浪潮,低头吮咬着她如玉的锁骨,大手伸向了她的裙摆。
楚楚衣衫悉数褪去,窈窕有致的女子躯体被他抵在透明的玻璃窗上,胸前的柔软被挤压的有些变形,外面已是夜幕初上,红灯绿彩中,威廉低吼着攀上了高峰。
他一手伸到前头去捏着似是渗进凉意的一团,轻轻的咬在她的耳朵上,用中文说道:“宛若,我爱你。”
那句“我爱你”的腔调有些怪异,而那声“宛若”,却是字正腔圆,透着男性嗓音特有的磁意,性感至极。
赵宛若回身,攀上了他的肩膀,纤瘦合宜的长腿抵在他双腿间,倩笑道:“威廉,叫我宛若。”
“宛若,宛若……”
赵宛若好像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出自曹植那篇有名的《洛神赋》里头最美的一句,“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这是爸爸对她的寄托,她这辈子只要顺遂快乐,当一只光鲜亮丽惹人艳羡的花瓶就可以了。
上海滩人人都知道赵国生有三个儿子,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是一直不得意。
所幸她赵宛若来了。
千宠百爱,家里的四个男人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在她面前,谁让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儿,是哥哥们唯一的妹妹。
当年她出生的时候,赵国生将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几个戏院都包了下来,大摆流水席,说是庆贺小女出世之喜,其人疼爱女儿,高调到了这般地步。
这也是一件颇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赵宛若被从小娇养到大,却不是个被宠傻了的,真心假意这种事情,见的多了也就自会分辨了。爸爸一众生意上的叔叔伯伯,千方百计的想从她身上找突破口,她也懒得周旋,直白的就回绝人家,有几个甚至听了她的奚落讥讽,再也不跟赵家往来。
她大哥赵鸿渐不怒反笑,说是自家妹妹能耐着。
赵宛若也没有辜负赵家三个男人的期望,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明艳动人,黑发如瀑,给哥哥们当晚伴的时候随意一笑,不知道惊艳了多少青年才俊。
她美的张狂,漂亮的肆无忌惮,像是暗夜里盛放的灼灼妖姬,分明带了侵略性的气息,却让人甘愿冒着蚀骨焚身的痛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接近。
赵国生一开始是反对掌上明珠去上新兴的希望中学的,那里头鱼龙混杂,听说男男女女挤在一块儿上学,他倒不是思想封建僵化的人,纯粹是怕自己宝贝女儿被那个混小子占了便宜罢了。
“爸爸,那里头都是新鲜玩意儿,我整天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去!”
赵宛若一生气,那娇如花瓣的唇就扁的跟能挂酱油瓶一样,回回都是赵国生让步,这一遭自然也是拧不过她,只好暗暗的叮嘱大儿子,派好人手照顾她,不要被她发现家里人盯着。
赵鸿生也知道妹妹的性子,内心顽劣的像个淘气的小孩子,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是赵国生不说,他也必然不能放任妹妹一个人去学校的。
赵宛若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何究竟非去学校不可了,可是冥冥之中,一切好似自有定数一般,无牵无挂自由随性的她,终是逢了一个“情”字的罹难。
她是不爱读书的,上课的时候就捧着画本子,在下头描老师的像,戴眼镜的科学老师,蒜头鼻子大额头,蓄着长发的国文老师,胡子拉碴小眼睛……
班里不乏像她这样的大小姐和公子哥儿,这一张张活灵活现的画竟是在同学之间广为传阅,任谁看了都要哄笑一场,赞叹她赵宛若的一双好手。
“非人哉!黄峤这次又全科满分,摘了年级桂冠!”
数不清第几次听到黄峤这个名字了,杜娟她们每每说起来都是一脸兴奋,不过她丝毫不感兴趣,一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考的不再是八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