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本应隆重的细细操办,但彦小七连跪坐梳妆都支撑不住,那繁琐的仪式,她真没信心可以撑下来。
赵雯在笄礼前惹出这样的丑事,虽然老夫人极力约束着下人,但还是被传了出去。她的笄礼各府的妇人小姐都不愿前来,宾客稀少的只能草草了事,所以到了彦小七这里,许氏筹办的很不用心。
自己的闺女至今都在被禁足,凭什么一个贱妾生的丫头要被高看一眼?许氏很任性的连赞者、有司都没有请,要不是老太太不放心许氏的操办,过问了一遍细节,到了那一天就真的要惹出笑话。
老太太心头的老血想吐出几升没人知晓,但凡事有因才有果,当年若不是她纵容着许氏,凡事不愿管也不愿多说,如今也不需费力的帮许氏善后。
初雪后,天又冷了几分,彦小七裹着银裘站在窗子旁,这一世虽说只是一个庶女,但天冷有衣,生病有药,一日三餐定时又精致,她其实已经很知足。
只是那个白捡来的师傅,除了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就再没给出旁的帮助,很多事到了最后,能依靠的还是自己。
想着过几日的及笄礼,彦小七关上窗子,在书案旁坐下,那本前任写的诗集已经快被她翻烂,记忆变得驳杂,如不是看着这些熟悉的诗句,她都要忘了她到底活过多少日子。
“小姐,午膳已经摆好,您净手用膳吧。”香菱扬着微圆的笑脸敲门进来。
彦小七放下手中的书册,又扫了窗外的积雪,笑着起身跟在香菱身后向着旁边一间走去。
体寒症总是很难痊愈,尤其是她的身体似是对寒气总是很敏感,坐在房间中,香菱和绿萍进出带入的冷风都会让她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积极的配合治疗,她不想这一次连一年都没有活到,她还想见识一下这个时空的笄礼。
在老夫人亲自过问和操办下,笄礼这一日终于到来,连续阴霾了几日的天都开始放晴,彦小七裹着银裘斗篷,穿着防雪的皮靴,跟在几个丫鬟的身后朝着主院走去。
天气都已经大好,她的身体也一定可以好起来,她心中顿升起一股空前的信心。这里,毕竟不是那个连饭都吃不上的曲水村。
只是,想到那个便宜师傅,她的心中还是有着浓浓的遗憾,她往观里递了那么多帖子,却一封回信都没收到。
女儿家最终要的一天,她希望可以在这宣誓着她正式长大的日子里,得到对方的一点回应,哪怕只是一个浅淡的微笑也可以让她心满意足。
笄礼这天需要换的几身礼衣,是老太太请了城中手艺最好的几位绣娘到府里为她赶制的,务必要在这一天里可以顺利、体面的、郑重的向各夫人、小姐介绍彦小七。
“哎呀,七小姐,您可算来了,再不过来,我都要忍不住去听涛苑亲自去请您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云竹看到彦小七一行人,终于放下提着的心赶紧将人迎了进去。
若是换成其他季节,这笄礼放在祠堂前的园中来举办最是合适不过,鸟语花香,蝉声阵阵,服饰艳丽的夫人小姐端坐在一旁,就已是最赏心悦目的一景。
但这严严冬日里,尤其是前几日刚刚落过雪,东堂里摆上火盆都不够暖和,无烟的丝碳在火盆里烧的通红,每个火盆旁边都专门的婆子看守,堂中刚见一丝暖意。
时辰尚早,应邀的各位夫人小姐还没赶到,老太太和不情不愿的许氏已经等在此处,只是被禁足的赵雯依旧没有出现,不知是为了做样子,还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收一收她的脾气。
“小七,来,让祖母看看你今天气色怎么样?”老太太依旧是那副矍铄的模样,头上暗红色的抹额上嵌着一颗颗拇指盖大小的浅灰色东珠,喜庆又贵气。
“挺好的,劳祖母挂心了。”一路走来,彦小七已是有些喘,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大好日子,总不好给自己触霉头。
“你这丫头先歇会,时辰还早,晚点等客人到了,仪式正式开始还有你忙的。”老太太拉着彦小七的手,上下打量着,虽然脸色白了些,但精神还不错。
辰时末,观礼的宾客已经全部入座,彦小七在绿萍的搀扶下,身着童子衣梳着双环髻,从前门一步步缓慢的走进堂中。
“这就是被观主收为徒弟的那个七姑娘?模样倒是很周正。”
“岂止是周正,这可是难得的标致,媚而不俗,真是好相貌。”
“可惜了是个庶女。。。”
随着彦小七一步步行至小桌旁,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渐渐又消失不见,只是坐在主人席上的许氏,却有着如芒在背的感觉,总觉堂中众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彦小七在绿萍的搀扶下小心的跪在桌前,不知是不是巧合,老太太请来的正宾是安平侯世子夫人,而赞者是夏日里刚及笄的安羽。
仪式一项一项进行的很是顺利,只是每一次跪坐在长绒的毛毯上等待梳妆的时间都很长,彦小七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如此关键又正式的场合,她不允许自己出错,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支撑她换完最后一套礼衣。
“小姐,你怎么样,要不要缓一缓再过去?”绿萍端过一碟彦小七最爱的梅花酥,又端来一碗甜汤。
彦小七摆手,她现在不只头晕四肢无力,就是胃里也在翻江倒海,她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尽量不要吐出来,此时又哪敢进食。
最后一身芙蓉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