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跪倒在御道上,浅清的光亮蒙着她孤独的身躯,脆弱得令人绝望。
她发泄似的尖嚎一声,眼泪哗啦啦地涌了下来。
只是她的伤心,无人知晓。
半夜,雪真的又下了。
已过了辰时,华能出寝殿的时候,雪还在下,蕊絮般的洒落,满世界似是铺上了一层白绒毯。他向来不怎么喜欢下雪天,今日心情却如白雪一般,清爽而柔软。
一大早,龚椰儿派珠儿传话,她在孝闻巷的娘家恭候他。
望着漫天的飘雪,他忽然舒心地笑了。
那个巷子,差不多和都城惯见的巷子一样,幽静而不起眼。寒风夹着潇潇的雪,马车行驶在长巷中,辚辚的声响在僻静的空中格外触耳。
椰儿站在府门外,微风摇曳,片片雪花抖动着飘落下来,软款款的,栖在她迷一样的身体上。而她的双眸平视,不露一丝表情,待华能走近,她照例跪地朝他叩礼。
华能含笑看住她,想伸手去拉她,椰儿已经自己起身:“请新王进去吧。”说完,自顾踏进府门。
华能见椰儿矜持的样子,并未生气,只是摇头轻笑。
椰儿过了天庭,拐过后院的鱼池,开了侧房的门,一拉厚重的棉帘。华能跨步进去,见里面分明是未嫁女子闺房布置,双目红肿的笑笑半躺在床上,哀哀地望着他。
“怎么回事?”华能皱眉,一脸疑惑地问椰儿。
笑笑闻言,整个人连带裘衾滑溜到地面上,朝着他哭道:“新王……您就收了奴婢吧,不然奴婢死在您的面前……”还未说完,无力地急喘气,本来略带潮红的脸色苍白起来。
椰儿扶她回床上,拾起滑落在地面上的衾被,重新盖在她的身上。华能见姐妹俩一闹一静的样子,不由嗤笑出声,口吻里透了讥诮:“你要本王收你?凭什么?”
他以为椰儿请他过来,是向他示好。过来却是这般光景,心里难免失望,一张俊脸阴沉下来。撩了袍角兀自坐在椅子上。
椰儿似乎料着他会这样说,从梳妆台上拿起那封信函,冷冷地放在他的面前。
华能疑惑地又皱起眉头,起初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刚领略前面几个字,就吃惊地一把抓住。看着看着,眉心的锁痕加深,加深,最后他将信函揉成一团,掷到桌面上,生气地质问道:“这信哪来的?怎么是我的笔迹?”
笑笑听得华能开口即不承认,不禁再次嚎啕大哭。
华能不胜其烦地敛了眉头。
椰儿开口:“自古富侮贫,贵侮贱,强侮弱,恶侮善,世之常情,人之通患。笑笑犯贱,冒犯了新王,也是自作孽……新王承认自己的所为又何妨?何必变着法子将此事一推了之?”她的声音依然淡淡的,清浅得令华能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细细分辨,竟像是怨恨。
“如若不是本王亲笔书写,你会如何?”华能起初未意识到事态严重,见椰儿并未去楚香宮,心里一放松,脸色有了暖意。
“新王想怎样就怎样,我们做女人的有何法子?大男人敢做不敢当,非君子所为。”椰儿心里愤恨,语气不免尖刻。
华能有了恼意,他霍然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不过他很快地冷静下来,耐了性子,冷眼看向笑笑:“你说,本王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笑笑抽泣着,悲哀地看向椰儿。椰儿轻叹口气:“你说吧。”
“新王起初用布条蒙住奴婢的眼睛……”
椰儿痛苦得仰首,但她勉力睁着双眼,浓密的长睫颤颤地抖动着,掩住了泪花。
起初,他曾经就是这样对待她的。遥远而散淡的经历,渐渐清晰,轻烟般绕住了她的思想。
华能的全身难以自制地起了一身寒栗,目光凝聚在揉皱了的信函上,脑海里如同策马疾驰,一幕幕飞快地掠过。谁会如此大胆,连楚香宮老地方碎小的细节也如此清楚?蓦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跃然于眼前,他的脸色顿然变得苍白,一时竟未言语。
他的沉默让椰儿感觉阴涩的寒意,她难受得连语气也僵硬:“新王还有什么话可说?”
华能是个骄傲的人,怎会甘心情愿背这莫名而来的黑锅?而内心又被一种强烈的情绪所左右,脸上蓦然有了挫败感。
这个叫龚椰儿的女人,竟然断定那人就是他!他气恼地瞟了她一眼,猛然抓住她的手腕。
“你干吗?”椰儿吃惊地转眸,连笑笑看他一副凶相,也停止了嘤嘤哭泣。
“回去,随本王回宮!”
他要她耐心等待,他会迟早让她明白,那个身影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椰儿不知哪来的力气,使劲地挣脱了他的手掌,满目寒光:“如果新王不给笑笑一个交代,臣妾是绝对不回去的!”
“给本王一段时间查明此事!”他冲着她大喊。
“那就请新王自个查自个的事吧,臣妾等着。”她冷冷地回应。
“好,你狠。”华能手指着椰儿,因为心里对她失望,话语里有了恶意,“如若本王所为,本王会给你妹妹一个交代。本王正愁着府里的妃子不够多,所以不介意姐妹共侍一主,你妹妹比你活泼,这王宮会更热闹。”然后看她呆住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了报复性的快感,他冷声一笑,自顾掀了棉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