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醒的避开这个话题,说起衣服鞋子这些事情。
三婶也很快就转移了心思,问我说:“你平时买衣服都在什么地方,咱们直接去,就不怕给你置办不上。”
这个问题,我有些沉默下来。
该怎么说呢,日常穿的衣服都是彭震定好了送到家里来的,唯一参加过两次宴会,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彭霞那里置办的。
想到彭家跟叶家的关系,让我怎么说呢。
三婶看我面有难色,就知道其中是有内情的,“怎么?跟三婶还瞒着?”
自然是不能骗三婶的,我这人还真不知道怎么面不改色的说谎话,所以我只能照实说,说从前都是在彭霞那里置办的。
听到我说出地方,三婶倒是没有什么反感的样子,“你既然跟她熟悉,那我们就去,衣服招谁惹谁了,何至于你顾忌那么多。”
等上了三婶的车,让司机开车往彭霞那里去之后,三婶抓着我的手,带着规劝的跟我说:“我总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当年的事情,我们都难过,高高没了,就你三叔那样张口闭口叫嚷着‘男人流血不流泪’的男人,都哭了好几场。你这些年在外面,不知道,高高那就是家里每个人心中的心头宝,为这个小时候飞飞没少跟我告状,说家里人偏心,他爸爸都偏心哥哥。”
“念着你哥哥没有母亲在身边,我对高高也是很上心的,他出了事,谁又能坦然。只是当年的事是意外,咱们家没了孩子,彭家也失了孩子,心头的疼都是一样的。彭家人做事霸道是没错,现如今逼着他们道个歉,给高高把名誉找补回来,我觉得就成了!”
说完这个,三婶小心的看看我的脸,看我没有反感,她才接着说:“你别说小婶自私,我就是想着,高高没了就是没了,可我的飞飞还在,现如今,又还有一个你,我们总要为下一辈的人多想想。彭家是什么人家,要真是没有实力,哪里敢那么霸道。现如今跟他们不死不休,等到你们手里,还不是要继续斗下去。我不想飞飞去冒这个险的。”
这话完全是一个母亲掏心窝子的话。
说出来可能会招来反感,可她不能不说,她还有儿子要顾,未来还有儿媳妇,还有孙子,总不能跟叶赫似的不管不顾,真要是结下私仇,将来孩子们,要怎么去过活呢。
我知道三婶今天跟我说这个话,是真的把我当自己人了,如果不然,她大可以如从前那样说些和和气气的好听话,弄的大家都高兴也就成了。
对于这种见人都带三分笑的人,听她说好话,并不是多少出于真心,可是有些不好听的话,那就真是露出本性了。
我明白她的用心,这样的话,可能跟我父亲,她都是不会说的。
“三婶,我明白的,我也不想弄到不死不休的程度。”说是报复彭家,但是这个报复,到底度在哪里?照我父亲的想法,那当然恨不能彭家都死绝了才好,可是如果彭震的祖父,父亲真的被我父亲弄到要死的程度,那我跟彭震又成了什么人?
就算是现在彭震再怎么厌恶自己的家人,可是真到了那一步,恐怕什么都比不上血亲来的重要。
三婶听我说了这个话,心口松下来,她就是怕我被父亲洗了脑,真玩什么复仇的把戏,拍拍我的手,她说:“你陪着你父亲玩玩儿就成了,他要是让你动真格的,你就来跟我们说,多少的,我们还能给你出谋划策一番,别真走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你是女孩子,不能跟你父亲似的不想未来。”
这话,我同意。
渐渐的我也发现了,我父亲对于给哥哥报仇这件事完全已经陷入执念,哥哥死后这么多年,他蛰伏,他隐忍,他把自己半生的孤独都投放到为哥哥报仇的情感中去,到如今,唯一能让他心理上得到解脱的,就是筹划为哥哥报仇的事情。
很多人生不幸福的人,很容易在某一件事情上走入极端。
比如我的母亲,她自己在婚姻上遭遇不幸,所以她理所应当的就觉得婚姻都该是不幸的,当年她喜欢章旭,看上的就是他老实可靠,后来发现章旭都是不可靠的时候,她就完全背离了自己的想法,一切向‘利益’靠拢,没有永远的爱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所以她一心想要我跟季贺同在一起。
而我父亲,失败的爱情,失败的家庭,甚至连上面的父母关系都是失败的,到了现在这把年纪,他孤家寡人一个,他把这种疼,都归结为彭家人的错。
疯狂又孤勇。
到了彭霞这里,我惊讶于她大年初一就开门营业,彭霞看到我也并不避讳,“我昨晚陪着爷爷过的,阿震不在,我二叔在部队。爷爷看到我爸就烦心,所以家里也就我们两个,这样的年,还不如来看看我的衣服心理舒坦。”
“叶夫人,过年好啊。”彭霞是商人,招待宾客,还是很有一手的,对着我三婶,她是从容和气,半点也看不出叶家跟彭家是有隔阂的。
只是等到三婶跟着设计师去做造型的时候,彭霞才跟我说了几句实在话。
我想想彭家的样子,他们的年,半点都不比我的好过,只有彭霞还有爷爷的大年三十,其实更令人心酸不已。
彭霞知道我要去参加初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