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发髻?”穆韶青问。
华徵嫆顺口答:“垂云髻啊。”
“垂云髻?”穆韶青前后左右都看了看,“我以前怎么没见你梳过,也没见别人梳过?莫非是你发明的?”
华徵嫆愣了愣,她倒没注意过这个。垂云髻在她们那个时候已经很常见。她本不会梳,可这幅身子带着的手十分灵巧,竟能令她脑子里想着那发髻大概是什么样子,就能将它几近还原的梳成那个样子。所以她只顾着好看了,也就没在意现在这个年代有没有垂云髻。
然而不过是一个发髻而已,也无须注意太多吧。
华徵嫆站起身子笑道:“是我之前在街上看到有人这样梳过,觉得好看,便仿了来。但终究是仿的,比起人家的还是逊色了些。”
“是这样吗。”穆韶青若有所思的低喃,抬眼又见她将他的外衫褪了下去就要出门,忙道:“芷柔,你……不换身衣裳吗?”
华徵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不用了吧,时间也不怎么来得及了,就穿着这身挺好的,客人定然会觉得赏心悦目。”
“这样么,那你去吧,我替你收拾收拾就回韶华阁了,你有事去找我就是。”穆韶青眸子有些暗淡的转过了身。
华徵嫆没怎么注意他的情绪,只道了句“好。”便开了门出去。
却没见到穆韶青双臂撑着妆台轻叹,“是我出去的太久了么……你不是说过不会穿着我送你的衣服去迎客的吗。”
“千万要等我,不要沦落在里面……等我救你出去。”
……
华徵嫆出门时,正巧碰见了絮姐拿着东西往外走。打听过才知道絮姐是要去城外祭她的亡夫。
“徵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韶青会照顾你,但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留个心眼。春晓她对你偏见大些,你就不要做些会惹着她的事啊。”
“知道了,絮姐,一路顺风!”
平心而论,絮姐母子俩对她都不错。本来她听说穆韶青是从小在落香坊长大的时,还有些担心这是怎样一个顽劣不堪的浪荡少年,却不曾想穆韶青除了有些动作对她做的“过分”了些,却是个很温柔的人。
比起君大少爷可是好太多了。
道了别也差不多就到要去琳琅卧的时候了。琳琅卧在落香坊都算是比较大的房间,可供十几人观舞赏曲,一般能来琳琅卧的,除了高管权贵就是富商大户,赏钱自然比往常要多些。所以落香坊的姑娘们都以能去琳琅卧为荣。若是谁被点去了琳琅卧,那都是事后要去趾高气昂的炫耀一下的。
华徵嫆自然是为了丰厚的赏钱才答应去,当然也是为了能避开穆韶青。然而她倒是好奇,出了那件事后谁会来点她。
赶往琳琅卧的时候,她才发现不止她一个人被点,一同的还有今日去敲门叫她的琴姬绫罗、绫罗的好友歌姬缱绻、和坊内盛传即将被张公子赎出去做少夫人的舞姬无双,以及一些姿色稍平的低等陪酒女。
看架势就知道琳琅卧里应该不止一个人。
然而进去之后,华徵嫆才发现那哪是不止一个人,而是很多人!许多看着就很有派头的人都或坐或卧的等在桌前榻上看着她们有序的走进来,脸上多挂着格式笑意。许多人的身后还站着护卫一样的人,看样子就知道来头不小。
先有女子矮身行礼道:“参见国舅、云王世子。李少傅、刘大人,魏大人……”,带着后面的一群女子也跟着一齐作礼,样子很是熟练。华徵嫆站在后面,个头也不高,跟着一起矮了身子就算糊弄过去了。
但她心里倒是有些惊讶的。
云王世子,那是云王的养子?
云来城的人皆知,云王苏凌年已四十却洁身自好从不涉足烟花之地,甚至一直未娶,膝下只有一个养子苏清廉,再有就是他一直十分疼爱,当做亲生儿子对待的侄子君轻尘。
坐在最上位的像是哪个权贵,年龄看着大概都能有大半个身子进棺材了,可他色眯眯的眼神还是肆无忌惮的在姑娘中间巡视着,而后遥遥一指,“这个小妞儿我喜欢,过来过来!”
他指的正是舞姬无双。无双生的也算比较貌美,虽不及华徵嫆那样明媚动人,却是温婉的类型,看着很令人舒心。
无双被指着要过去,也没多说,只是拖着长长的披帛走去见礼,“妾身无双,见过鲁国舅爷。”
“无双?好名字,老朽就喜欢这种独一无二的!”鲁有才说着就伸出了手,要往无双身上摸。
无双却后退了一步,仍然平静带笑的看着鲁有才,“国舅爷,独一无二的,可不能随随便便亵玩。”
鲁有才呆了呆,脸色微沉,“怎么着?难道还要老朽远观不成?”
这时云王世子苏清廉走了过去,道:“鲁国舅远道而来,还不清楚,落香坊里的姑娘,卖艺与卖身分得很清。无双姑娘是卖艺的舞姬,您不可主动碰其身子。”
鲁有才当即老脸一横,“反了她了,还不让碰!?光是看着那有什么意思!做妓的就得有个样子,一个万人骑的在青楼里立贞节牌坊不怕人笑话!”
被他这样说,无双竟然也都没有恼怒,仍旧是一副淡淡的笑容,不动也不说话。
鲁有才这么一吼,倒是惹得旁边一行人都笑了,纷纷劝道:“老鲁,你这性子收敛点,别给鹃山丢脸啊,一个地儿有一个地儿的规矩,这后面不是还有姑娘能陪你的么!”
苏清廉也道:“陪酒的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