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翼拿起池边衣物为容澜盖上,小心把人抱出泉水,容澜的头无力歪在他怀中,轻“咛”一声,显得异常乖顺。
重翼心念一动,心底涌出无限柔软,又带着万般懊悔。
墨玄上前:“主子,把容公子交给属下吧,您的伤……”
“别动他。”重翼侧身绕过墨玄,抱着容澜走出温泉却不去九重殿的正殿。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
“皇上,您伤势严重,不可随意走动啊!皇上!”
张德一路焦急跟着。
重翼抱着容澜一路往东宫走,脚步虚浮:“澜儿说过在九重殿睡不好。”
重翼大庭广众抱容澜去往东宫,毫不避讳宫内各方势力的窥探目光。整个皇宫的太医也都跟着往东宫,声势浩大。
皇帝遇刺身亡的小道消息不攻自破,取而代之的是太子太傅病重,皇帝为了他搬去太子宫的传言四起
。
另一边,秘密潜入皇宫的容烜和千羽辰在太后的怡寿宫没有寻到人,转而去九重殿,一番逼问,探得澜大人为救皇帝割腕献血,自己却性命垂危。
东宫,太子太傅的别苑卧房内,重翼受伤严重,却是苦力支撑,不肯修养,只坐在床边守着床上的人。
张德端来药碗:“皇上。”
重翼伸手接过,舀一汤匙放在嘴边吹吹,下意识就要喂给容澜。
张德匆忙制止:“皇上,这碗是给您喝的药,奴才手里这一碗,才是澜大人的。”
重翼一愣,似乎才想起自己此刻也是病人,端起药一饮而尽,又换了药碗,边喂容澜边对张德吩咐:“让人再加几个炭炉,澜儿一直在发抖。”
“是,皇上!”张德退下,慌忙去张罗,乍然见到太子太傅真容时他吓了一跳,可转念就想了个通透,能让皇帝如此挂心的,这世间除了容家的小公子,还能有谁呢?
“重翼!拿命来!”
突然,有人破窗而入!
容烜双眼赤红,提剑刺向重翼命门!
“有刺客!保护皇上!”
禁军涌入,然而容烜武功之高,禁军中根本无人能及,光是剑气就将他们如小虫般全部弹开。
墨玄抽剑迎上,暗卫高手将容烜团团围住,容烜盛怒下内力暴走,只一个横扫,暗卫们的下场也不比禁军好到哪里。
“主子小心!”
墨玄大喝一声,挡在重翼身前。
容烜手中宝剑疾驰!
“容将军,你别冲动!”
千钧一发!
千羽辰紧随容烜之后闯进屋中,只见他赤手空拳,抬掌夹住容烜手中疾驰的利刃,“嗡”一声争鸣,容烜的宝剑应声断成两截!
下一刻,寒光不断在屋中极闪!
竟是只见光影,不见人影!
墨玄等一众懂武之人不由看得吃惊入神,江湖传言中并列第一的两大高手此刻就在他们眼前上演一场对决!
“少庄主请让开!容烜势要杀了重翼替父亲还有小澜报仇!”
“容将军!澜不惜性命也要救活皇上,将军难道还不懂他心中坚持?!”
“小澜就是太爱重翼才会一再受苦!我今日就不该手下留情,没将重翼一击毙命!!”
“容将军,你明明已经为了澜有所动摇,又何苦让澜的牺牲枉费?!”
容烜与千羽辰打得难解难分,谁也不肯让步。
重翼这暴风中心的人却只专注喂容澜喝药,直到药碗见底,他拿起绢帕轻柔拭去容澜唇角的药汁,才起身上前,“都给朕退下
!”
禁军、暗卫同时消失,他对着容烜道:“容烜,你的父亲还有容府上下一百多人不是朕的暗卫杀的。朕今日选择死在你剑下,并非为了偿命,而是不愿澜儿夹在你我之间为难。朕没想到王褚风会将澜儿的身份告诉母后,更没想到澜儿会答应用这种方式救朕性命,朕不能辜负澜儿舍命相救,朕欠澜儿的无法再用命偿还,你给朕一个月时间,朕会调查清楚当年火灾前容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给你还有澜儿一个交代!”
容烜在重翼的话中渐渐停手,忽然想起当年重蝶潜入自己营帐劝降时也说过相同的话,断剑直指重翼:“既然不是你杀的,这么多年,你为何从不否认?!”
重翼回视容烜,毫不避讳容烜质问的目光,坦诚间带着只属于帝王的龙傲于天:“朕当年确实向墨玄下令——血洗容府,若不是有人捷足先登,朕就是真凶,何须否认?!”
容烜冷冷看向适时闪出的墨玄:“你主子说的,可是真的?!”
墨玄点头:“我带人去到容府时,那里已然一片火海。”
千羽辰找准时机插话:“容将军,如今误会已经解除,让澜安心静养才最重要。”
容烜手中的剑终于落下。
重翼对容烜道:“朕派人在冥山找澜儿,也不是全无所获,军监日前上报,寻得一朵冥莲幼花,因着还未长成,朕便没有让人采摘,等花朵成熟,届时澜儿的身体便可恢复如初。”
正说着,那头张德猛然出声:“容公子,您醒了?”
这头三人同时奔到床边。
“澜儿!”
“小澜!”
“澜!”
容澜缓缓睁眼,眼前三张男人的脸无限放大。
他眨眨眼,觉得自己八成还在梦里,这三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而且神情动作竟保持高度一致!
容澜苦笑:“你们非要三个人同时捏着我的胳膊吗?手麻了……”
三人闻言同时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