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薛莹的错觉,这初冬的感孝寺似乎格外冷清,除了山间虫鸟鸣叫,似乎再没有其它声响。薛莹站在寺门外,任由寒意一点点渗入骨髓。
明心送来平安符,神色有些凝重:“你还撑得住吗?”
薛莹虽然头昏脑涨,但依然点头:“放心吧,我没事。”
明心摸摸她的头:“长点心,照顾好自己。”
“嗯。”薛莹没有多说什么,跟着那两个人一起往山下走。
她很庆幸这两个人都不多话,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清理一下混乱的头脑。明途师父让她听命于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等于是把她卖给了一个陌生人。让她从小模仿字迹、将印章给她,都是为了让她有需要的时候“冒充”明途师父,可是,明途师父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都还懵懵懂懂的,更别提猜出来明途师父要她做什么、这个陌生人会要她做什么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要她做的事情绝不简单,要不然明途师父也不会挣扎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她,直到拖到不能再拖下去了,才匆匆忙忙地交代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她似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黑了,需要给你点火把吗?”年轻人问。
明明还是个年轻人,但是这个人的声音充满了能安定人心的温柔,这种温柔绝非软弱可欺的那种,而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内心坚不可摧的人才能表现出来的悲悯和淡然。
“不用,月光够用了。”薛莹的声音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只是早上出门匆忙,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够厚实,现在被初冬的山风一吹,骨头缝都快要结冰了。
薛莹打了个哆嗦之后反而振作起了精神,抬头观察了一下壮汉的步伐,发现虽然对方身后背着一张轮椅和一个人,但是脚步并不笨重,反而是在刻意放缓以配合她。
“我们快点吧。”她轻巧地跳过一块石头,加快脚步。果然,几个人的速度加快了很多,月明星稀的夜晚,他们的身影就如幽灵般掠过寂静的深山小路。
到了月亮湖路口,薛莹停下脚步:“需要我跟你走吗?”
“不用,现在暂时没有需要麻烦你的地方。”对方轻声回答。
薛莹闻言抬头看去,然后脑袋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嗡”一声所有思维瞬间罢工,恍然觉得犹如梦中。
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景。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月色下看到的这张脸竟如此……不真实。这种不真实让她甚至无法用言语描述自己看到了什么,只觉得对方什么都不用做,光是静静看着她就已经让她莫名地口干舌燥。
也许是因为她累了一天老眼昏花了;也许是因为她见识太少不知道什么叫绝色;也许是月色太柔和,给对方蒙上了不真实的色彩——总而言之,那张脸就是只能用“不真实”三个字形容。
“怎么了?”对方问。
“呃……”薛莹好不容易才拉回自己的理智,脸上如火烧般灼热滚烫,她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但是余光却在不由自主地多瞄几眼,“那我就回去了。”
“你住在哪里?”
薛莹指着酒泉别庄的方向:“我就住在那边的庄子里,你如果要来找我,到庄子里找赵庄头就可以了。”
“这么晚了,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不用。”薛莹后退一步,依然不敢再看对方第二眼,“我在这里很安全。”
对方一怔,然后侧过头看向某处完全漆黑的角落:“好厉害的隐身术。”
黑暗中传来栓子闷闷的声音:“小姐,师父让我来接你。”
“好,我马上回去。”琉璃夫子还在等平安符救命,薛莹不敢多耽误,匆匆行礼,“就此别过。”
“保重。”
跟栓子往酒泉别庄狂奔而去,冷风扑面,让脸颊上的滚烫感慢慢消退。薛莹咂舌:妈呀,长成那样简直就是犯罪。怪不得老天爷要让他坐在轮椅上,这样的人要是还四肢建群身体健康那才不科学吧!
以后要跟着这样的一个人做事,也不知是福是祸。
到了赵庄头家,三郎正在外面等着,见薛莹回来了,忙道:“三小姐,今天三夫人来了。”
薛莹匆忙的脚步顿了顿:“什么?”
“三夫人来了,现在就在院子里住着呢。”
薛莹抬头往山上看了看,隐隐约约只看到了山的轮廓:“算了,来都来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琉璃夫子怎么样了?”
“在里面,我娘陪着她呢。”
薛莹正要进去,栓子忽然说话了:“小姐,有人。”
薛莹看向三郎,三郎轻轻摇头,使了个眼色,薛莹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随三郎进了琉璃夫子的院子,王苍就守在门外,原本就严肃的脸庞如今更是隐隐带着杀气,看来琉璃夫子这一回把他折腾得够呛,隐忍沉默如他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见了薛莹,他凌厉的眸光一闪:“怎么样?”
“拿到了。”薛莹将平安符交给他。王苍拿了平安符转身推门进去,脚步急促。
薛莹这才松了一口气,问三郎:“外面是什么人在?”
“跟着三夫人来的,是个高手。”三郎答,“三小姐不在,三夫人又来得突然,估计是院子上面的人露了什么破绽,三夫人觉得不对劲,所以派人偷偷守在外面。”
“你的意思是,我被抓了个正着?”薛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