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七,是小团子满周岁。太上皇果然想看小团子抓周,就让在北宫为小团子办一个简单的周岁宴。宫外的人一概都不请,只元春一家三口和太上皇、皇太后,以及北宫一些比较有脸面的太妃、太嫔们。
皇子抓周,“印章”这种意味深长的东西是没有的。
晬盘里摆着的东西,除了象征文武之道的笔墨书籍、小弓小箭以外,一般是金银玉器、如意摆件之类象征吉祥富贵的东西。
但小团子这回的抓周礼,太上皇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地纠结了半天,竟把自己的一枚随身小印放在了晬盘里。
对此,水霄很不赞同:“父皇,小团子才刚满周岁,未来如何还难以预料。父皇的随身小印,岂能给他随意抓着玩?”他把那枚小印从晬盘里拈了起来,双手捧着,递还给太上皇,“还请父皇收回吧!小团子抓周,按旧例即可,不必太特殊!”
太上皇原来也在心里打鼓,担心自己此举有些冒失,但被水霄这样一说,反倒起了一点逆反心理。
他轻哼一声:“不过是一枚随身小印,又不是传国玉玺,有什么要紧?小团子是你的嫡长子,身份贵重,非同寻常,就是把这枚小印直接给了他也无妨。”
水霄却很坚决:“父皇,正因为小团子是嫡长子,儿子对他寄予厚望,才不希望他被某些莫名其妙的谶语预言所左右,失了本心。本朝制度,立嗣只论德贤,不论长幼。小团子今日若取了这印章,日后被一众小人趋奉着,怕会成了酒囊饭袋。”
太上皇嘴角微微一勾:“听你这口气,倒似你将来会有很多儿子?”
水霄微笑:“很多倒不会。三两个还是能有的。”
太上皇听他这话说得离奇,暗想:有几个儿子,你自己还能左右不成?!贾瀛洲不是说“儿女之数自有天定”吗?难道不是天在定,而是她在定?!看你这一点也不急的笃定样子,倒真像那么回事!
唔,看来自己一向的猜测是有道理的:贾瀛洲表现得再怎么大公无私,她要是一点儿私也不藏,那也是不可思议的!还好自己英明,终究让她嫁到了皇家来。她如今再怎么藏私,受益的也是皇家,不会便宜了别人!
他心中微微有些得意,瞄了元春一眼,又把视线转回了水霄身上:“小团子也满周岁了,你们的第二个儿子在哪里?”
“这个且不急!如今宫中朝中还有很多事未曾理顺,皇后若有妊,怕是难以分`身。”水霄面带微笑,一副胸无城府的样子。
太上皇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了!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收回了这枚随身小印,转而对史忠说:“叫他们拿一枚上好的印石来!”瞪了水霄一眼,“这总可以了吧!就算他真的抓了这枚空白的印石也不要紧——将来要篆刻成什么样的印,就看他自己了!”
水霄这回没有坚决反对了。空白的印石,总好过太上皇的随身小印。
当晬盘准备好了之后,乳母便把小团子放在一张大桌子上,把晬盘放在他面前,引他去抓。
元春也好奇小团子会抓个什么!这小家伙如今已经有一点主权意识了,他的玩具和粥粥、饭饭之类的,他都看得比较紧。
小团子冷静地坐在桌子上,看看周围的人。他的注意力,渐渐被众人的动作、视线等引到了晬盘上。
他盯着晬盘看了半晌,抓了一个翠玉小算盘出来,拿在手中摇了摇。玉做的算盘珠子,相互敲击着,发出叮叮叮的清脆声音。小团子对这声音似乎很感兴趣,抓着算盘摇一摇,听一听,又摇一摇,又听一听,笑得露出了小乳牙。
赞礼的女官在说着吉祥话。
沈太后和众太妃、太嫔们都微笑着看,并不插嘴说什么。荣敬贵太妃心里快意,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元春与水霄对视一眼。水霄脸上微现无奈之色,元春却觉得略有些好笑。这时代的人,文武之道才是正路,小团子莫非想为皇室子弟开辟一条商途?
太上皇心里微觉得失望,不死心地说:“叫他再抓!”
于是,众人又逗小团子去抓。小团子一只手仍抓着算盘,往晬盘里一瞄,伸手便把那块红艳艳的鸡血石印石捞在了另一只手里。然后他举起双手,大大地咧着嘴,朝元春挥了挥手,叫了声:“母,吼!”
太上皇笑逐颜开,觉得自己真没有白拿那块印石来!
抓周的当天晚上,水霄问元春:“你曾经让我看着点儿你的娘家,可还记得?”
元春点头:“记得啊!”当初她不放心贾家那些一个比一个更混帐的“爷们儿”,曾经说过水霄如果能分出一点人手就帮她盯着点她娘家的人。
“我娘家的谁又干了什么破事儿?”她问水霄。
若真有人干了什么破事儿,她也不奇怪。如今她是皇后,还是独霸后宫的皇后。贾家的那些“爷”心里羡慕一下卫子夫的娘家人也在情理之中——他们是不会去想自己有没有卫青、霍去病那样的本事的!
水霄轻声道:“我说了,你可别太生气!”
“放心!”我神经粗糙得很。
水霄便道:“第一件事,是尤家的尤二姐与贾珍、贾蓉父子均有染,从他们父子那里得了些财帛首饰。那些金银衣料就不说了,首饰包括一对翡翠镯子、一套攒珠累丝赤金头面……”
他把尤二姐从贾珍、贾蓉那里得到的东西详说了一遍之后,又说:“尤二姐是有婚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