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们被拿下,元春就从容发挥了。
她又拈起一点碱面:“这是碱面,厨房里用的,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将碱面溶入水中,制成碱水……”
她姿态优雅地拿起一支新笔,蘸了些碱水,用笔尖在姜黄纸上一划,那姜黄纸上便显出一道血痕。
“皇上请看:姜黄纸一遇着碱水,就会变成红色。这是一种自然现象,与天道有关,却与妖鬼毫不相干!”
趁着皇帝和水霄目瞪口呆之机,元春又提笔在姜黄纸上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猪头,拎着纸,将猪头对着洞虚子晃了晃:“道长,这上面有一只猪头,莫非我捉到了一只‘猪妖’?”
洞虚子被塞着嘴,当然回答不了元春的问题。元春当然也没指望他回答。
“噗……”水霄爆笑出来。
他有心活跃一下有些凝重的气氛,就开起了玩笑:“贾尚医,你这画工……啧啧,可着实不敢恭维!怪不得尚医笔录医书时,要请父皇母后另派画工,莫不是怕把人也画出一对大耳朵来?”
元春很有默契地顺着他的话开玩笑:“不是。臣是怕自己把脸画在了肚皮上!”脸画在肚皮上,衣服一穿就看不见了,也就是没脸见人的意思。
水霄妙懂,又是一笑。
隆正皇帝轻咳一声,极其尴尬地强行转移话题:“那这香灰吹上去,就有鬼影现出来,又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也没脸见人了!
元春便把那张有香灰鬼影的姜黄纸拿过来,让史忠递给了皇帝:“皇上请细看,那个鬼影,实际上就是香灰组成的。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戏法,先用一种无色透明的骨胶液,在纸上画上鬼影。这种胶液干了以后会有一点黏性,香灰吹上去就被会黏住一些,自然就显出鬼影了!这种骨胶液是其中的关键,臣虽能大约猜到制法,但一时也做不出来。皇上若想求个明白,不妨搜一搜这些道士的东西,必能找到这种骨胶液的。对了,刚才那个烈阳道士也是同样的戏法,皇上不妨也搜一搜。”
隆正皇帝示意了一下史忠,史忠便亲自带着人搜两个道士的身,搜出了一大堆七零八碎的东西。
元春在那些东西里翻找了一下,把两个道士刚才用过的东西全找出来了,然后把他们变过的戏法,一一复制给皇帝看。
她面前的桌上子,摆着两个烛架,架上各插`着七八根蜡烛。元春拿毛笔蘸了些融有白磷的二硫化碳溶液,逐一点在了烛芯上。没多久,那些蜡烛就依次自动点燃。
“……白磷在空气中会自动燃烧,它一燃,烛芯自然被点燃……皇上请留心我点液的顺序!蜡烛点燃的顺序,其实就是我点液的顺序。只要明白其中奥秘,谁都可以做到,与道法毫不相干……”
她将松香粉放在一张纸上,对着烛火用力一吹松香粉,便见轰的一声,烛火上方爆出了一团火焰。
“……松香是遇火即燃之物。将松香磨成粉,一遇到烛火,自然会自动点燃,爆出一团火焰。这也是自然现象……”
把烈阳子的把戏拆穿以后,元春又捡出在两个道士身上搜出的其它两样道具,逐一向皇帝说明了这些道具的用途。上至隆正皇帝,下至周围侍立的宫女太监,无不听得看得入了迷。
拆完了骗局,元春总结说:“骗子之所以能够行骗,是因为他们知道一些被骗之人所不知道的事,以此设局。臣之所以能拆穿这两人的骗局,是因为臣比他们知道得多一些。”
等那对至尊父子消化了一下她这番话,元春又道:“皇上,臣说过空中有许多我们看不见的空气,皇上大约是半信半疑的。不盲信,这是好事。臣今日就向皇上证明,臣所言不虚。”
她将秋凝霜等人送来的一个玻璃杯拿出来,开始做那个中学生都会做的覆杯实验:“这个玻璃杯,是皇后娘娘先前所赐,臣一直拿它喝水。”这样大好的时机,她当然要乘胜追击,彻底打消皇帝对自己的疑虑,获取皇帝的尊重和信任!
她将杯中注满水,将一张光滑的厚纸片剪成比杯口略大一些的圆形,再用圆纸片盖住杯口,将杯子倒过来。杯中的水,一点儿也没有掉下来!
元春道:“水往低处流,这一点儿也没错!可现在我已经把杯口向下了,这杯中的水,为什么没有往低处流呢?”
水霄不假思索地抢答:“被纸片托住了!”
他这样抢答不是无礼,而是为了皇帝的颜面考虑。堂堂九五之尊,若是一个小姑娘问一句,皇上就答一句,未免不成体统,万一答错了更丢人。倘若自己也端着架子,不肯答话,贾尚医话说得无趣,只怕会败了谈兴,让这一场极其难得、极其重要的“讲道”早早收场,那损失可就大了!到时候父皇也不会高兴的。
所以,还不如由他来捧这个哏!
他一个无封无爵的空头皇子,年纪也不大,若在关于“天道”的问题上答错了什么,也不算丢人。反正他不懂是理所当然啊!
隆正皇帝见水霄这样识趣,不由得大是满意。便只坐在那里,捻着胡子微笑,作高深之状。却听得、看得无比专注认真。
对于水霄的回答,元春点了个赞:“没错!是纸片托住了水流。可又是什么力量,托住了纸片呢?”
她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搅了搅:“就是空中这些我们看不见空气!看不见的空气托住了纸片,纸片托住了杯中的水,所以杯中水没有流下来。这不是什么道法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