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说:“贫道之言,王爷愿信就信,不愿信就罢了。贫道却犯不着向王爷证明什么!”
“既然这样,道长有话不妨直说,小王姑且听一听。”水霄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语气也是淡淡的。
那玄清道人默了默,突然呵呵一笑:“听闻王爷昔年曾因为一个独眼道士的一席话,打定了主意不纳妾侍,成婚三年,只与王妃一人亲近。贫道原以为,王爷必是个崇道之人,才能对一个不知来历的野道士的话深信不疑。可贫道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不可尽信。王爷既然对修道之士有这般重的疑心,当初又是怎么相信了那独眼道士的话的?”
水霄依旧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微微一笑:“道长请慎言!当年我所遇到的那个道士,的确是有神通的得道之士。道长一口一个‘野道士’,未免太轻慢前辈道友了!”
“王爷怎知他不是野道士?莫非看过他的度牒?”玄清微笑着还击。
水霄浅浅一笑:“本王不必看他的度牒。本王只看他的法力神通。那个独眼道士曾当着本王的面,将一块已经碎掉的玉佩复原了;又曾隔空取物,取来干净的食物和清水,解了本王的饥渴。道长也有这样的神通吗?”
“王爷所说的这件事,可还有别的人瞧见?”玄清道人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步步紧逼。
“没有!”水霄不动声色地说出了重复了许多遍的这个答案。事实上,“这事”也不可能有人瞧见!
玄清道人摇头叹息不已,仿佛听到了一件极其荒唐的事,失笑道:“那王爷怎知当初这遇道之事,不是黄梁一梦呢?王爷将饥渴之中的梦境当成了真,一直深信了这么多年,岂不可笑?岂不荒唐?”
水霄哈哈大笑:“道长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就是为了向我说明:我过去这三年是多么可笑?多么荒唐?”
玄清道人捻着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观王爷面相,乃是妻妾成群、多子多福之相,绝没有不可与阴人亲近这样的忌讳。那个独眼道士,或许只是王爷的一场梦境……也或许那道士本就是居心叵测之徒,有意弄了些障眼法,欺哄蒙骗王爷。若王爷继续将那些‘不可亲近阴人’的鬼话当真,恐怕就要绝嗣了!”
他又对元春说:“王妃出生高贵,又遇仙得授超凡医术,着实福缘匪浅。只可惜人间之事,从来是有得必有失。王妃既得了仙缘,便已算是半个修行之人,避世出家才是正路。为何又沾染红尘俗事?王妃成婚嫁人已是不该,难不成还想再生儿育女?!若不早早抛开红尘纷扰,出家修行,不仅会白白折损了自己的道行,白瞎了积攒的许多功德,也会连累了王爷的子嗣缘分和前程、福缘。若王爷因王妃之故失了大位,若天下因王妃之故失一明君,王妃于心何忍?”
说到后来,他摇头叹息不已,一副恨铁不成钢、悲天悯人的样子。
元春心里大骂一声:卧槽!这个玄清道人是谁指使的?自己这回是遇到高人了啊!瞧瞧人家这说话的水平,这拍马屁的境界,这挑拨离间的段位,深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精髓,简单是现象级的啊!
她一时竟无言以对。
水霄看着玄清道人,面色微沉,也是一言不发。
玄清道人站起身来,叹息一声,又打了个稽首:“适才贫道说可惜,一则可惜王爷竟娶了王妃,否则必已是儿女成群之人,或许已经登上了太子之位;二则可惜王妃竟嫁了人,白白耽误了修行不说,也连累了王爷的福分。王爷若信得过我,只管纳妾收通房,纵有小人算计,也绝无性命之忧。王爷若信不过我,只当贫道不曾来过吧!唉……红尘俗事,原也不该是我这出家人该管的……只是,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人自毁前程,看着天下黎民受苦啊!”
再向水霄和元春躬一躬身,玄清道人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飘然离去。
周围侍候的人因水霄和元春都没有出声,便也没有阻止玄清道人离开。只是趁人不注意,交换一两个惊骇莫名的眼神。老天爷,他们听到了什么?!不会被王爷杀人灭口吧?王爷和王妃不会反目成仇吧?如果王爷和王妃斗起来,他们怎么办?
元春那些亲近的宫女,只有秋凝霜和抱琴在旁边侍候。
秋凝霜看向元春的眼神,带着沉沉的忧虑。
抱琴已经快哭出来了,却不敢插嘴说什么,只把眼睛往秋凝霜身上瞟,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过了好一会儿,久得那玄清道人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水霄才站起身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吩咐下去:今天的事,不准任何人嚼舌根!”
周围侍候的人见他脸色缓和,神情并不像刚才那样阴沉了,略微松了口气。对于水霄的吩咐,他们齐齐答应了,也不敢互相讨论什么,只在心里琢磨:那道人的话,是真是假啊?!
水霄牵起元春的手,也不让侍候的人跟着,慢慢走回了恬素山庄。
“这个玄清道人,应该是孝恭王的人!现在有理由、有动机费这么大精神来挑拨你我关系的人,只有我那些好哥哥们。义忠王的思虑没有这么缜密,多半是孝恭王的手笔。”水霄一边走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