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抬眸呛声:“夏小姐,同为女人,还请不要拐弯抹角地人身攻击!”
“我人身攻击?我的人身攻击哪能比得上你?”夏琋讥笑:“比起你在我面前,在易臻背后的黑言诳语,颠倒是非,我只能说我自愧不如。”
夏琋哐当一下撂了叉子,像要把什么水缸敲裂,让自己压制许久的怒意适时漫开:“我真想问问你呢,你真的爱易臻吗?只是不甘心吧,见不得他过得好吧,你到底把他当什么?他以前那样对你,你呢,你又是怎么对他的?我还能说更过分的话呢,陆清漪,你的良心和子宫被一起挖走了吧。”
陆清漪的脸颊开始泛红,她被她炮仗一样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
夏琋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不由自主地为易臻打抱不平,她明明单纯地只是想,想来为自己讨个公道,可她控制不住:
“你说得对,我学历的确不如你,高中因为语数外不好,学了艺术,到现在也就是个本科生,和你说话更不会引经据典,斯文儒雅地开骂。我是不折不扣的俗人,但我这个俗人,就是高你一等,因为我不玩阴的,我不会血口喷人,我清楚什么人值得喜欢。其实嘛,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我反而想感谢你,没有你的率先劈腿和放手,我也没办法捡到易臻这块宝贝,也多亏有你当垫板,他家人对我的接纳度才那么高。当然了,我本人也很棒,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
“这个自信,不是别人给我的。”
绝不是她手上的钻戒,也不是她现在的身份,更不是面前目瞪口呆的陆清漪所带来的快感。
是她自己的心,她透彻敞亮的内心,勇猛而一往无前的内心,他们都说百无一用是真情,横冲直撞的人,最后总是死得最难看,可她才不怕,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个捍卫一切的女英雄。
“你和我争什么呢,你早就输了,”夏琋淡淡笑了笑:“你能马上说出易臻哪里好吗?”
“闪过的第一念头是不是他不会在意你没办法生小孩?”
“他对你的全部就仅止于此了?”
“我就能马上说出易臻哪里好。”
“我觉得他带电,会发光,无所不能,与众不同,像一个神,我特别崇拜他,迷恋他,你有这种感觉吗?”
陆清漪发出难以理喻的轻嘲:“你还在热恋期而已。”
“所以啊,”夏琋激动得眼眶发烫:“现在的我确实比你高贵多了,我也许没那么好,可我对易臻的爱很真,光这一点,你就比不上。”
即使没有手指头上的法宝,她想,她也完全能够挺直腰杆坐在陆清漪面前,就因为她比她要真。
陆清漪有些无言地望着夏琋,她的理直气壮明明很可笑,可是她心里还是闪过了一刻的羡慕和仓皇。
对面的女孩子美艳又天真,专注地爱着,是她没有过的样子。也许有过,但那都离她很远了。
所以她非常讨厌她,想马上气急败坏的撕破脸,可她经年维持的端庄得体,不允许她这样。
陆清漪突然想起了大学时代的易臻,时光久远,她脑海里仍有他年轻气盛成竹在胸的模样和神情,可她几乎已经回忆不起他的好,她只记得自己的理所当然。
这种理所当然,一直延续迄今。以至于,她察觉到易臻完完全全地变心后,那种打击感在内心翻腾,最终搅和成了仇意。
她不断劝慰自己,也许还能够挽回。
他们本来可以按部就班,顺理成章,是她难敌距离之下的诱惑和空虚,打碎了这一切。
她和他在医院长廊对峙的那个夜晚,她就应该彻底明白,她到底亲手丢掉了什么。
身心一片苍凉。
陆清漪想说话,可她要和夏琋说什么呢,以过来人的姿态,告诉她一切激情到最后都会沦为平淡不惊?还是诅咒他们的感情不得善终?
陆清漪安静地微笑着,说:“希望你十年后,还能保持现状。”
她语气不自主地发酸,她也意识到了。
“我会的。”即使不冲着她这句话,夏琋也会全力维系下去,别说十年,一世都可以。
沉寂须臾,包间的门被人叩响。
大概是服务员要加水,夏琋拢了拢情绪,说:“进来。”
紧接着,她看到正对着门的陆清漪,露出讶然的表情。
夏琋也跟着回头望,推门进来的人,居然是易臻。
他这么早就到了?
夏琋的心震颤起来,毕竟她刚才讽刺陆清漪说的话也相当刻薄尖利,很难听。
易臻在她身边的沙发空处,自然地坐下,好像他们是默契到已成婚多年的寻常爱侣。
见他面无异色,夏琋的气势一下子软化下去,她侧头问易臻:“你都下班啦?”
“嗯。”
“吃过饭了吗?”
“没有。”
“饿吗,我牛排才吃了两口,剩下的都给你吃好了。”
“不用。”
他们俩,就这样旁若无人地闲聊起来。
易臻的出现,好像在空气里撒了把玻璃渣。
夏琋没办法再自由发挥,陆清漪也是坐立不安,两个女人都有些尴尬,但他好整以暇。
易臻静坐了一会,说:“米娅也要过来。”
“啊?”夏琋问:“为什么啊?”
“刚才路上她打电话给我,听说你们都在,也想过来,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