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栗没有看清夜疏是如何突破古堡进来的,事实上从夜疏突然出现,隔空劈下一道光的那一刻起,九栗才终于回过神来。
眼前切切实实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想要取她性命的男子,而不是曾经温暖的臂弯,她竟何以将他和另一个人的身影重叠,或许真是她太想念了吧。
而夜疏那绝尘的没有丝毫慌乱的背影坚定地护在她前面,她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在面对一大群黑压压的斗篷人,以及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男人时,脸上淡然的表情。因为夜疏确实用毫无情绪的声音回答:“好久不见,塞渊。”
这二人剑弩拔张之际却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互相寒暄,场面颇为诡异。夜疏和塞渊寒暄完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风吹乱夜疏的鬓发,扬起塞渊的黑袍,他二人周身产生强大的气流让旁人不得靠近。
九栗想起真正灵力高强的人都是用元神决一胜负的,九栗还没有见过夜疏用灵力对付别人,但现在她却无暇顾及,因为在另一边,缠着慕恪的几百个斗篷人显然已经让他步伐紊乱了。
九尾狐慕恪许是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一只会幻化的狐狸,他的主要战斗力是隐藏和防御,而不是实打实的蛮干。于是当九栗正盯着慕恪,试图用灵力偷袭他右边的一个斗篷人时,慕恪却突然凭空消失了。但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九栗面前,他趁着一大众斗篷人未做出反应之前便拉着九栗的胳膊,与她一道躲躲闪闪,时而隐匿时而现身,就这样竟然突出了重围。
躲在一簇花丛后面慕恪终于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他的身上全是伤口,点点血迹沾染在衣服上触目惊心。
斗篷人分散开来集中追踪九栗和慕恪,而慕恪已经没有力气再维持两人的幻化了,就这样九栗和慕恪都渐渐暴露出真身,斗篷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迅速向他们围绕过来。
九栗望着一众斗篷人,她一直像大多数人一样极度畏惧死亡,以前在天宫她一个人对战妖兽九婴,因为求生的本能所以在最后一刻召唤来天河躲过致命一击。在凡界被猫灵玄女重伤元神,陷入昏迷不能醒来,依然是存着一丝求生的本能不肯坠落黑暗,最终被长琴救回来。甚至在阴暗的牢房里为了使自己身上的伤快点好起来,她能毫不犹豫吃下斗篷人送来的黑乎乎的药丸,不论那药丸是否真的有用。
但凡有丁点生存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所以她亦是趋利避害的人,但凡有丁点危险,她亦很难放弃求生去主动冒生命危险。
但在这一刻,看着身后为了救她身受重伤跌倒在地,甚至连擅长的幻术都不能再维持的慕恪,她突然放弃了自己所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哪怕是要冒着生命危险,哪怕求生的希望渺茫,她也想支撑到最后一刻,为他支撑到最后一刻。
斗篷人挥出无数道由灵力幻化成的剑芒迅速而密集地刺向九栗和慕恪,九栗一个转身趴在慕恪身上,用所有的灵力护着慕恪,自己却暴露在剑芒之下,背上,大腿上,胳膊上,全身上下开始裂开一道道口子,鲜血不断流出来。
慕恪瞪大眼睛摇着头,眼珠血红,他想推开九栗奈何使不出一丝力气,眼睁睁地看着九栗在剑芒的攻势下遍体鳞伤,但她固执地咬牙坚持着,甚至嘴唇都被她咬破。
密密麻麻的剑芒让九栗几度昏厥,她只好不停地说话:“别以为是我非要主动救你,我出生到现在从不喜欢欠别人恩情,更不喜欢别人因我丧命。不过我也不是吃亏的人,所以我们定个规定,今日若我救了你,我所有欠你的便一笔勾销,若我直到死了也救不了你,以后在阴曹地府相遇了,你也不能怪罪我。”
慕恪咬着牙点点头,他的眼睛弥漫着一层雾气,雾气散去是钻石一样闪耀的光芒。
九栗的灵力越来越微弱,她一边支撑着一边断断续续说道:“这个死夜疏,你如果再不解决了那魔头…就连本姑娘…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见不到也好…省的我跟在你身边,一直给你惹麻烦…但那麻烦是我能避免的么…本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突然一直攻击她的剑芒消失了,夜疏站在上空,在她和慕恪的周围设下一个巨大的结界,所有攻向他们的剑芒都在结界外破碎,一众暗影也倒下了一半。
九栗终于放下了心,她在倒下去的前一刻看到夜疏一边击退暗影一边向她奔来。
九栗能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在做梦,她几乎在掉入梦境的一瞬间就明白这是一场梦,梦中无数朵黑色的曼陀罗花盛开在深蓝的海水中,水中的鱼和鸟生活在一处,在碧波里时隐时现。
在那一哥昔宋面无表情地站立着,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剑,下一刻,未等她呼喊出来,他已经提剑向她飞奔而来。他不停地用剑刺向她,无论她怎样叫喊他都不为所动,她就那么看着他一剑一剑在她身上留下无数道口子,血从伤口里喷涌而出。
她的哥哥昔宋注视着她不断流血的伤口,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他终于不再刺她,而是拿出一面金色的面具,缓缓戴在脸上。
还是翻涌不止的曼陀罗花,无数翻涌不止的曼陀罗花,一直沿着她前面的道路从他的脚下翻涌到她脚下。
九栗惊恐后退,却又看到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身后,一棵高耸的素罗果树上挂着一架秋千。秋千一荡一荡,上面坐着幼年的九栗,她一边鼓足力气将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