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上大约承载着十几个人,九栗注意到有几个穿丝绸锦缎的妇女和男子大约是船的主人,正一脸紧张地在下人的扶持下坐在船舱里避风,而剩下的那些穿粗布麻衣,在船舱外面指挥划船的人大约是水手。
飘摇的船只就像风中的残叶,所有人都在剧烈摇晃的船上惊慌不已,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凭空降落在船上的三人一兽,即便有人与他们对视了,也是很自然地移开目光。
神秘人的规则是让他们完全融入到所看到的环境中,这样的感受也最真实。
云畔踏上甲板,拉起一个跪坐在地上的老者询问情况,九栗也环顾四周的人群。突然她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裙子的小姑娘扶着船舱门看着她,小女孩脸上涂了一层黑灰,沉静内敛,眼睛却很大,且没有大人那般惊慌失措。若将脸上的脏东西洗去,定会比寻常的小女孩更加清秀。
九栗走到女孩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问:“你能看到我?”
小女孩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么?”九栗问。
小女孩又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这是在老爷的大船上。”
此刻云畔已打听完消息回来,九栗牵着女孩,听到云畔说:“这是一艘运送瓷器的商船,本来预计明日就会到达目的地,不幸在这片海域遇到强风。”
正在这时又一个大浪打过来,船体更加剧烈摇晃,九栗使劲护着小女孩不让她摔倒,倒是自己往一边倒去,幸好被夜疏接住。
“船舱正在漏水!”突然在狂风巨浪中一个清晰的声音传到人们的耳中,这一句如同一记响雷,让原本就心神不定的人群更加惊慌,船舱里坐着的贵妇开始大哭着喊:“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快去把水弄出去!快点!想要让我葬生在这里么!”
“老爷,船体太重,恐怕得丢掉舱内的瓷器!”方才在底层船舱里呼喊漏水的水手此刻跑上来对着商贾求救。
一个坐在贵妇身边的中年男人站起来,一脚踢翻这位建议丢货的水手,两撇小胡子在愤怒的脸上抖动:“去你妈的,想要老子丢货?老子的这批货运往郢都王宫,是三年来最大的一笔买卖,丢了你能赔得起么!”
水手跪在地上恳求:“可是老爷,如果不把货丢了,货太沉,船漏水会更加严重,到时候我们都会沉入海里。”
那中年男人闻言脸色慌张,却更为愤怒:“要丢也是丢你,老子的货比你值钱!来人,把这不懂规矩的东西给我丢到海里!”
甲板上的水手们依然在奋力掌舵,没人理会这边的情况,却见商贾身边的几名大汉走出来,提起那位水手就往船舱外面走去。
“老爷饶命啊,小的一时糊涂说了这浑话,求老爷饶了小的性命!”
“饶了你的性命?我的货怎么办?”
那几名大汉就要扛着水手走到船边,云畔悄声询问:“可让我去解救?”
九栗也拿不定注意,抬头看到夜疏皱着眉头说:“眼下还不能确定这是否是真实的景象,先不要轻举妄动。”
正说着“扑通”一声大汉们已经将水手丢了下去。
水手毕竟会划水,还在水中奋力挣扎,想要拉住船身,却见那位商贾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一个瓷瓶,摇晃着走到船边,这次不仅胡子,连脸上的肉也在愤怒地颤抖。
“去死吧!”商贾说着,将手中的瓷瓶奋力丢向水手。
瓷瓶砸到了水手的头上,随着一股血液在蔚蓝的海水中氤氲开,水手无力地沉入海水中,巨大的浪花拍过来,瞬间将水手卷的无踪影,就连那片鲜红的血迹也被冲的一干二净。
商贾转过身来,冲着剩下的仆人大叫:“你们这些东西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船里的水舀出来!慢了将你们全部丢到海里喂鱼!”
一众本来就因为船体摇晃不止而瘫软在甲板上的妇女老者们都慌忙站起身来向船舱涌去,有的人把衣服脱下来往外舀水,有的人则用手捧水,而剩下的水手们有一半也去帮忙舀水,另一半则依然在奋力稳住船身。
商贾来来回回走动着,不住地用脚踢行动缓慢的人。
九栗使劲搂住女孩的肩膀,问:“害怕么?”
小女孩摇了摇头。
九栗指着那来回催促的商贾和船里的贵妇问:“他们是你的父母?”
女孩看了一眼商贾,又摇了摇头。
九栗料想这女孩估计是商贾仆人的孩子,“你的父母在哪里?”九栗问。
可那女孩却没有回答,“他们今天会死。”突然小女孩凑到九栗的耳边悄悄说。
九栗大惊,问:“为什么?”
“我二胖叔叔说是老爷害死了我娘,他要为我娘报仇,要杀了老爷。”女孩睁着纯真的大眼睛看九栗。
未料还有这层阴谋,九栗与夜疏对视了一眼,问:“你二胖叔叔是谁?”
小女孩环顾了一下四周,摇着头说:“刚才还看到他在划船,这会儿却不见了。”
正在这时商贾向他们走来,睁着眼睛怒视他们,大喝道:“你们几个杵在这里不干活,难道想要被丢下海吗?”
原来船上的其他人也能看到他们,九栗只得拉着小女孩向船舱走去,在经过商贾旁边的时候,小女孩被商贾摁住了肩头。
“你们,滚去船舱舀水!”商贾冲九栗他们叫嚷,却牵住了小女孩的手,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小女孩,狞笑着说,“凤娘保护丫头保护的紧,不肯让丫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