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凰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容,不管答案是哪种,都跟她没有关系,钱天宝那般的人面qín_shòu,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她只要在一旁看戏就好……昀凰抬起头,面上一片凄凉,颤抖着声音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的夫君被关起来了?你们……那位少爷不是说请我们进来喝茶吗?怎么会……怎么会……”,她说着,垂下头,用衣袖抹泪,剧烈抖动的双肩昭示着她此刻情绪异常的激动,钱玉贞不知道的是,在那衣袖下面的脸上,满满的全是笑容,半点哀愁都没有,那剧烈抖动的双肩,更是她在强忍着笑意。
钱玉贞又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喝着,看着昀凰这幅凄楚的模样,她心情越发好了,感慨着这女子面容俏丽,白白有了一副好相貌,内里却是草包一个。
在客栈,哥哥请她入府,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便知,她瞧着聪明,没想到脑子里进的却全都是稻草,竟然会傻傻的以为哥哥是真心实意请他们来钱府喝茶,哈哈……真是太傻太天真。
像她这样蠢的,若是入了大宅院,想必活不过几天!
不过这样可好,玩弄起来才有意思。
钱玉贞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走至昀凰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怕了吧,哼,本夫人告诉你,你若是乖乖的投靠我,我或许还能在哥哥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日后有个依靠,你若是不听话,哼,本夫人有的是手段!”
昀凰放下衣袖,抬头,瞪着钱玉贞,“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无冤无仇,做错了什么……”
念着这几个字,钱玉贞仰起头哈哈一笑,手指伸出,捏着昀凰的下巴,微微勾起唇角,道:“看来你是真的痴傻,也不动脑子想想,就你这幅容貌,本身就是祸害,是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本夫人瞧着你这张狐媚子脸就来气,恨不得拿出刀子,在你脸上一刀一刀的刻着,将你这张脸划花,看你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为什么?”,昀凰目露仓惶,情绪激动地怒声道:“容貌都是爹娘给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我长得好看,你就要这样嫉恨我?就恨不得划花我的脸?况且夫人你也已经嫁人了,我与你无冤无仇的,更何况,我也不认识你的夫君,也不可能去勾引你的夫君,夫人你说这些话,可真是好没道理!”
“道理?哈哈——你可真是可笑,在这里,本夫人说的就是道理!”,钱玉贞慵懒地抬手,摆弄着鬓角精致的金累丝嵌宝镶玉牡丹鸾鸟纹掩鬓,凉凉的笑着,目光闪过阴鸷,道:“女人之间,嫉恨是最平常的事情,这一点你都想不通还出来混什么?如你这样的女子,不管去了哪里都是祸害,你虽不曾勾引我的夫君,可是谁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呢?谁让我看见你就生厌呢,你要怪就怪自己吧,谁让你长得好看!我瞧见你们这样貌美的女子就来气,你过得不好,我心里才舒坦”。
昀凰闻言,心中冷笑不已,这就是人性吗?
哪怕对方没有做错什么,哪怕对方跟自己没有关系,可是就凭着一句“谁让我看见你就生厌呢”,凭着“谁让你比我好看”,“谁让你过的比我好”,“我看见你我就生气”……就可以对对方出手,就可以将对方的尊严践踏,恶毒地将对方视为敌人,暗中残害,完全将**道德置之度外,萧贵妃如此,沈氏如此,萧诗安如此,眼前的妇人更是如此!
想到那个人性最大的恶:我就是恨你,明明我就是恨你,明明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明明你是那么善良,明明你知道我猥琐的过去还帮我保密,明明你一直在帮我实现理想。可是我就是恨你。我恨你抢先实现了我的理想,我恨你优越的生活,我恨当初我如此不屑的你如今有了光明的前途,我也恨我自己的懦弱,我恨我自己运气不够才能不够。我把对我自己的恨一并给你,全部用来恨你。
昀凰心中徒生寒意,即便自认对人性有着很深刻的了解,即便自认能够看穿世俗的种种,可是每每想到这里,都免不了从心里滋生出冰冷的凉意,这凉意比冰还要冷,一点一点从心底渗透出来,蔓延到四肢,让她整个人都犹如浸泡在冰水之中,彻骨的寒冷……
她抬头,看着钱玉贞面上得意的笑容,开口,轻声道:“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如你这样,怕是在吴府后院也造了不少孽,你就不害怕吗?这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真的不怕吗?”
“害怕?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钱玉贞笑得花枝乱颤,带着她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抖动着,“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我害怕什么?我又造了什么孽?哈哈哈……你怎么不去问我哥的,他害的人更多,你问他怕不怕?哈哈哈……这世上的恶人多得去了,手上沾满鲜血的人也多得去了,大家不都是活得好好的吗?我怕什么?哈哈哈……莫要说本夫人根本不相信报应一说,若真是有,也不该报应在我的头上,是她们该死!”
钱玉贞只觉得说出来之后浑身都畅快了不少,一股热流从腹部涌起,蔓延到全身,她笑着拉了拉脖处的衣领,微微敞开了些,这汴梁城倒是比京城热了些,她说了一番话,竟然出汗了。
昀凰的眸光越过她花枝乱颤的肩膀,直直地瞧向她身后紧闭着的大门,她如今耳力甚好,已经听到了远处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