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士兵自觉与她保持距离,马车上的嬷嬷也不在,严五儿因为皇上就寝的事忙前忙后,穆清垂下眼往马车里面坐了坐,正要将帘子放下,却是那嬷嬷来了。
“娘娘,热水已经烧好了,你下来擦洗擦洗罢。”
穆清探出身来从马车上下来,不远处皇上就寝的帐子已经搭好,她跟着那嬷嬷走了几步才看见皇帝朝这方看了一眼复又那么坐着同士兵说话,穆清抿嘴进了帐篷。
严五儿不亏是严大总管,半夜里在野外也给皇帝弄了顶华丽的阔气的帐子竖着,穆清一进去竟然看见当帐子中间放了一只大木桶,不时还有出出进进的士兵往里倒热水。
总算是收拾出了个能住的地方,严五儿看着帐子心满意足,今天冷不丁就遭遇了一场大战,他自己伏在马肚子下面愣是没敢抬头,盘着马背的手脚险些被人砍掉,死里逃生之后只盼着皇上能将那些蛮子给打回去,遂很是尽心尽力的张罗了一番,这会儿那木桶里的热水眼看要满上,严五儿忙不迭的跑去叫皇上。
“皇上,洗澡水烧好了。”严五儿道一句。
“让静妃先洗。”皇帝手里捏着一根枯草道一句,严五儿听着觉着皇上心情仿佛是不那么美丽,心下想了想,皇上定然是因为傍晚的那一场大乱而不痛快,严五儿忖度半天,洗个热水澡大约皇上心情能痛快了,遂道“皇上,只有一桶热水,要不你和静妃一起……”他话没说完,皇帝捡了个烧了半截的木棍照头扔过来,“滚去伺候她洗澡。”
严五儿闻着自己头上燎出来的糊味抱着脑袋再没言语一阵风似的跑回皇帝帐子里,心里将皇帝骂了个翻天站在帐子背面将头脸收拾齐整才进去叫静妃先洗,即便皇上混账,他是皇上的头脸不是,当然不能叫旁人看见自己的狼狈,严五儿扒掉头上的焦头发挺直腰指挥倒水的兵士往出走。
那嬷嬷伺候穆清洗了一番,不多时外间就端进来吃食,穆清一点胃口都没有,勉强喝了点羊□□发还没干就上床躺下。
外面人声渐渐小了下来,穆清面朝里躺在床上,不多时毛毡门帘就被掀开,牛油灯一闪,进来的人就已经上床来贴着穆清躺下。
穆清躺的直直没动弹,察觉身后人一嘴的酒气,默了好长时间终于翻过身,皇帝闭眼侧躺着,也不知一动不动。
“吃东西了么。”穆清开口,已经到了半夜,账外起了大风,她的声音险些要听不见。
皇帝躺着没动弹,穆清灰心想要转过去重新闭眼,她将将失了一个比血亲还要亲的人,这世上本没有几个一腔子真心对旁人的人,她将将失去了那么一个,无关乎其它,从人之根本上来说都是叫人悲伤的,怕他多想本就强忍了没有落泪,这会儿他却是一心的是个置气的模样,大约他也是从根儿上不理解这样的感情,穆清开口说话时给自己找了个这样的理由,然后开口,开口他不回话,便也不愿意再问,就要转过身去,临动作了,心下终究不忍落,再跟自己说一声,他不理解不知道那样的情感,然后伸手去触一下皇帝,“大半天没吃,要是光喝酒了就下去吃点再睡。”她低声说一句近乎说了悄悄话,语调低沉发磁语气温柔,指尖扣了扣皇帝胸膛,皇帝没穿上衣,心下被扣的几激灵。
“吃了。”皇帝回一句,乍然将眼睛睁开,穆清猝不及防还是两眼大睁半仰头看他的姿势,发红的眼眶就叫皇帝全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