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跌落湖中,入水后,血迹洇开来,散在水中渐渐转淡。
秋水般多情的双目,定定望向那艘画舫,年少得意的新科武探花,金枝玉叶的公主……谢珉眼中掠过似喜还悲的神色,手臂倏然失去挣扎的力气,身体被吸了水变得沉重的纱裙拖曳着,不住向下沉落。
水漫过口鼻,散开的乌黑长发如同水藻,随着波光起伏荡漾,渐渐下沉,消失……
这场戏有远镜头也有特写镜头,还有武替与群演,光是吊威亚的打斗戏都拍了半天。
之后再分别拍摄两艘画舫,救人与落水,各自拍好后,再重新走一遍全景。
姚进盯着镜头,跟副导演商量了半天,打个手势:“好,这一场过了!”
纪远的生活助理迎上去,司怀安礼貌疏离地对他点点头,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拧开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司怀安余光瞥去,温晶晶眉目含情地看着自己。
他手一个哆嗦,差点儿把水泼自己脸上。
把水塞回助理手里,司怀安左顾右盼,然后朝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小杜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送到明一湄唇边。
她低声埋怨道:“一场落水的戏反反复复拍了六七回!早知道我就帮你跟导演说说,找个替身……姐你太实诚了,每一次重拍都自己上。”
“哪儿有那么娇气,替身也是人,落水的滋味啊,谁上都不好受。”明一湄嘴唇哆嗦着,虚弱地挤出个笑容。
头发湿淋淋耷拉在肩后,脸颊异常苍白,唇妆脱落后,遮不住发青的唇。
宛若暴风雨后,停在枝头颤抖的梨花。
司怀安看着裹着毯子的她,浓眉拧做一团,他探身试了试明一湄脸颊的温度。
“你发烧了。”
明一湄忙拉住他手,慌张地比划着要他小声点。
“你别说话,我没事,真的!”
小杜把明一湄刘海捋上去,用自己脑门试了试:“是有点儿烫……姐,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去跟导演请假。”
“小杜,你站住!”
明一湄语气严厉,叫住助理之后,她疲惫地靠着墙,撑住身体:“你们别一惊一乍的,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今天刚开拍,我就撑不住,岂不是耽误了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
小杜低嚷:“话不能这样说,本来你今天就情况特殊,还安排拍这种特能折腾人的戏,这不是故意难为你吗?”
“别瞎说。”明一湄脸色变了,咬唇熬过一阵剧痛。
司怀安挑了挑眉:“情况特殊?明一湄,你到底怎么回事?不舒服就别忍着,该说的就得说。要是真的拍到一半出问题,被送去医院,那才是给剧组添麻烦。”
被他训得眼眶一阵阵酸胀,明一湄很委屈。
“……你知道什么呀,导演顶着各种压力,选了我这个没名气的新人。我要是不好好努力表现,怎么对得起导演和推荐我试镜的编剧……”
泪光在眼里打转,明一湄恨恨地瞪着司怀安。
“我又不是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演主角,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要多么努力才能更靠近‘那个人’,这种滋味你根本就不懂!”
司怀安平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他气定神闲地开口:“说完了?那就走吧。”
走,去哪儿?
还没等明一湄想明白,司怀安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