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西海岸通天河口。
天青水蓝,杨隽扛着万屠刀从一片白浪中冒出头来。
杨隽出水的位置不是之前铺着沙滩的平缓右岸,而是石壁高悬的左岸。
通天河靠近入海口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转弯,常年受河水冲刷的左岸露出了数丈高的石崖。
两天前的夜里,杨隽发现,来势汹汹的潮涌从海面奔腾而至,在这弯道处会撞在石壁上反弹回去,使得江心的浪潮愈加汹涌澎湃。水流激荡,更甚于海口江心。
他于是选择了在此处练刀,果然更增进益。
今日的午潮刚刚退却,杨隽踩着枯水期裸露的河床走到陡峭的石壁下。
因常年受河水冲刷,石壁非常干净,并无杂草丛生。刚刚被海潮侵袭过的石壁,还是湿漉漉的一片。
杨隽看了看这片近三丈高的石壁,突然举刀,凌空一劈。
数日苦练,杨隽对如何使万屠刀,已然驾轻就熟。这把重逾三千斤的大刀,在他手里,与一般刀剑无异。前提是,忽略这奇葩的、和猪肉刀一样的造型。
唰!
眼前明晃晃的寒光一闪而逝。
久经河水冲刷的石壁上,霎时间出现了一条长逾三丈的裂缝,自上而下,向着左下方倾斜。
杨隽又是反手一刀,从左向右劈下。一条自左上到右下的裂缝便即生成。
那手臂粗细的裂缝像游曳的巨蟒,迅速地向下延伸,延伸,直至与第一条裂缝交汇。
咔擦!
杨隽听到了石壁松动的声响。
被分裂出的石块,在两条裂缝交汇的瞬间,猛然失去了支撑,轰然下落。
脚下大地震颤,杨隽的身体也有些轻微摇晃。
他轻移脚步呈内八字型,一个二字钳羊马稳稳站住。
万屠刀刀刃直面石壁,立在他身前。
失去支撑的巨石块重重地撞在石壁上,这声音听着令人头皮发麻。紧接着,那屋舍般大小的石块朝河床滚落下来。
杨隽紧握刀柄,不等巨石落地,便将万屠刀猛地一挑。
眼前刀刃的白光、刀身的黑影接连闪过,万屠刀从石身划过,宽逾一丈的巨石顿时像豆腐块般裂开。巨石块一分两半,砰然落地。
巨石下落之势被万屠刀所阻,撞击之力已大为削减,河床震了一震,很快平息下来。
而刚被冲刷过的河滩上还是带着水汽,巨石被万屠刀一劈两半,狠狠砸落,也没有腾起很大的尘土。
杨隽对万屠刀的锋利很满意,对自己这一刀的威力也还满意。
嚓——
他随手把万屠刀插/进跌落在自己右手边的那块巨石里,把这块丈高的巨石当了刀座。
阳光之下,杨隽看到万屠刀的锈迹脱落了不少,刀身部分已经露出了大片小片的黑色。
啧,泡海水里不是会生锈的吗?没听说过海水能刷掉锈迹的。
杨隽又看了万屠刀两眼,见其铁锈下的黑色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上一缕寒光流转,在阳光照射下,犹如一弯流动的碧水。刀柄经过这些天与手掌的磨合,泛着温润的玉色光泽。刀脊上“万屠刀”三字铭文,寒意凛冽。
这把刀,越发像一口好刀了。
不管江临仙当初有何意图,这把万屠刀总归还是不错的。
杨隽再次打量这把开山劈石如同切瓜剁菜的万屠刀,寒光奕奕,与当初在武库刀架上锈迹斑斑的样子,简直是霄壤之别。
宝刀若无英雄配,如明珠蒙尘一样,总是一件憾事。
杨隽心下不免有些得意,浑然不觉自夸为英雄有什么不对。
他在河滩上又站了一会儿,然后把万屠刀往肩上一扛,飞身朝凌云宫而去。
今日是测试开始的第七天,明天就轮到投报银戈峰的弟子测灵窍了。
杨隽自十一月二十三日晚间奔下河口,已经在海潮中练刀三日。
这三天里,每一次入潮后,都能体会到些许的进步。
尤其是他从寒灵之精的缥缈姿态中领悟出寻罅以动,于最细微处找出缝隙,再以刀锋破之,得矣!
这样的做法,比一味地使用蛮力轻松省力得多。
杨隽觉得,有一身力气固然好,但这力气如何使用更为重要。
虽只短短几日,但他是近乎不眠不休地练刀,杨隽自认如今自己于刀法已渐入佳境,也算差强人意了,不至于拿不出手。
他往往是在浪潮中练刀累了,就打坐调息,冥想自己记下的数千本刀谱。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跟学数学一样,背了公式还得做练习题,两相结合。只背不练,只做不学,都是不行的。
刀法之成,基于刀谱,成于勤练,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杨隽自问这个学习习惯还是很好的,科学!
尽管如此,杨隽对实战还是有一丝担忧。
自己没有经过什么比斗,缺乏实战经验,也不清楚对手出招的路数,得想办法练一练才行。
修为指数不够,杨隽能进去的演武间并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他打消了去演武场的念头。
不能去模拟实战的演武场,那就只有找人喂招对练了。
至于是谁,杨隽心里倒是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江临仙。
本届弟子里,跟自己熟一点的也就是静悄悄了,不过自己去找她对练好像不大合适。江临仙既然想让自己打败楚怿,帮自己喂招这种小事应该义不容辞罢?
被杨隽惦记的江临仙很糟心。
静悄悄投报银戈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