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弟子以万计数,但同时失了八十三名弟子,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陈剑威自请去查探,见他一脸激愤,怒不可遏,衡一真人朝他摆摆手:“去吧。”
这时候,没有多的话可说,殿中众人神色都很凝重,衡一真人也有些无力。
陈剑威再不多话,“吱呀”一声拉开沉重的殿门,大步跨出。
呼——
随着殿门大开,被阻隔多时的风呼啦一下灌进来,吹得人面上一凉,殿中诸人却是纹丝不动。
毕戈覆沉着脸,眼珠却在缓缓转动,由上至下,默默观察着在座诸人。
衡一真人脸上的忧虑不似作伪,若虚真人神色平静,眼中却不乏沉痛。青云真人怒气虽未说话,却也是一脸怒气……
毕戈覆突然将视线转向自己右侧。他下首坐的正是谢冕。
谢冕皱眉,似在思考什么,右手握着座椅的扶手,拇指摩挲着。
毕戈覆的视线在谢冕左右摆动的拇指上停留了片刻,并在谢冕动作停顿的一瞬收回了视线。
祝夕辞枯坐片刻,站起身道:“代宗主,若虚师兄。出此大事,恐弟子乱传,反倒于事有碍,我先回去召集弟子了。”
衡一真人也回过神来,道:“祝师妹说得是。大家都约束好各峰弟子,切勿乱传乱信谣言。”
末座一人突然说道:“代宗主,我倒是觉得乱传乱信不可有,谣言却可生。”
尉迟烁抬头一看,那人正是盘云山缁帏峰首座行泆真人。
行泆真人其貌不扬,却自有一股清雅之气,面貌清矍,颇类文士。
泓一真人是盘云山首尊,与行泆真人相熟,闻言不由问道:“师弟此言何解?”
“此事不可令弟子引起恐慌,故不可令弟子乱传乱信,但作乱之人必定会暗中打听消息,谣言,可传,传的却是我们想传的。”
不少人点头赞同。
放出假消息扰乱视线,这个可以有。
青云真人却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谣言一出,难以控制。”
行泆真人挑了挑眉,正欲再讲,眉头微皱,便消了声音。
毕戈覆若有所思。
衡一真人见众人都面带急色,道:“既如此,便散了吧。注意约束弟子,再排查看是否还有人失去下落。”
这次显然已经打草惊蛇,让对方灭口了。
衡一真人忍不住有点埋怨自家师叔。
绛云台上人来人往的,一捅出来就藏不住的,您老怎么就不私下里找我们说呢?
祝夕辞打头,诸首尊首座纷纷起身。
他们掌管一山一峰,名下弟子众多,当然得尽快回去排查,失踪的、或者可疑的。
谢冕走过大铁笼,指着王越道:“这人,穆一师兄,你可要看好了,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玄天门三山十二峰之外还有四堂,闻道堂掌课业,金轮堂掌武事,丹鼎堂掌丹药,刑名堂掌刑罚德赏。
穆一真人正是刑堂长老。刚才众人已议定王越由刑堂看管,醒来之后再加审问。
谢冕这话说得,让许多人都皱眉。
这是刑堂的事,穆一真人自己难道不知道,还需要你特意提醒?
刚要跨出门槛的毕戈覆脚下一顿,扭头看了谢冕一眼。
尉迟烁脑中却似有什么突然炸开,流星般一闪而逝。
穆一真人是个面貌瘦削深刻的老者,平日里严肃的时候多,两条法令纹很深,如山谷间的沟壑。他神情肃穆,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谢师弟说的是。”
殿中本就很低的气压因谢冕这句话更显沉郁。
张沛和铁铮跟在众首尊首座之后跨出殿门,才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氛围猛然一松。
毕戈覆早就不见人影,张沛站在台阶上,一时有点茫然。
尉迟烁指点他道:“你去向持云峰弟子解释一下今日之事。记住,勿乱传乱信。”
张沛松了一口气,抱拳诚心道:“谢尉迟师兄。”
毕戈覆出了殿门,反而没有急着离开,就站在点绛台上,负手而立。
铁铮看到这位首座山峰一般立在前头,不由双股打颤。
尉迟烁拍拍他肩膀:“去吧,今天这事又不是你的责任。”
铁铮如蒙大赦,快步跑开。
尉迟烁走到毕戈覆身边,与他耳语两句。
“王卫恐怕也有问题。弟子已命人盯着他了。原拟不要打草惊蛇,不想还是让人抢先一步杀人灭口。”尉迟烁面色有些羞惭。
毕戈覆道:“打草不打草的,这蛇都已经惊了。能恰好卡在这个时候杀人灭口,可见不是一两个人所为,必定已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尉迟烁问:“那王越……”
“手不要伸太长。这是刑名堂的事,我们不能管。”
尉迟烁默,捏了捏拳头:“王越……在穆一长老手里,也保全不了性命?”
尉迟烁心思通透,处变不惊。毕戈覆对这个弟子还是颇为看重,见他目露忧色,便道:“你也是早就知道的,王越自暴露的那刻起,已经没有活路了。”
继而面上一哂:“玄天门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扎下这样一股势力,从根子里面烂起来。看来不消元极宗和无妄宗打上来,玄天门也是命数将尽啊!”
尉迟烁听了这话,不免露出几分不安:“师尊……”
“无事,”毕戈覆收起了那一抹讥诮的笑,“王越的事,你不用管了。看好王卫,别让他也被没扣了。顺着这个藤,给我看看能不能摸出这个瓜来!”
尉迟烁只